并肩这麽躺着,我好几次想说点什麽,发现最终还是徒劳。我根本开不了口。
只好胡乱睡过去。
半夜他迷迷糊糊中啜泣,喊疼,喊娘,还喊一个叫“猗猗”的人。
猗猗。
我前世的小名就叫猗猗。我一时有些怔忪。
後来才想起,那怎麽可能是我。他又不曾知道我前世小名,他唤的是他的心上人。
我把手递进他掌心,希望能帮他缓解疼痛。他力气大得都快把我手指捏断。
我咬牙忍着,实在忍不住了,我说将仲,你放开。
他堂堂七尺男儿,睡梦中哭道:“猗猗,对不起,别离开我……”
我一夜没能合眼。
从月光冰冷,破晓前浓重的黑暗,再看到温柔的日光描摹他的侧脸。
他快黎明时才渐渐昏睡过去。
我将手指一根一根从他手里掰出来。
蹑手蹑脚下了床,将窗子推开一道小缝,坐在窗前想事情。
窗外雪意泼洒,湖面结冰如镜,风一吹,将冰面落雪卷起,像一缕香魂。
有时候做梦会梦见身体原主的事情,但都是支离破碎。
没头没尾的事情。
梦里的人也是支离破碎。有的看不见眼睛,有的看不见嘴巴,有的看不见脸。
不知道她逃婚是为了谁,如果知道逃了会被得半死卖进青楼,她还会不会逃。
她如烟消云散,而我现在要来收拾她的烂摊子,想方设法绞尽脑汁也要逃出去。
可是逃出去……能去哪儿呢?
在风口坐久了,被寒风撩得有些冷,我支起身子关窗。
关窗时有些犹豫,总觉得哪里似乎不一样了。
起身去倒水喝,提起茶壶时才想起:是力气回来了。
三个月已过,药效散尽。
恢复力气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逃跑,而是喂将仲吃饭。
左边一根肋骨,右边两根,他现在胳膊动弹不得。
这些事本来不需要我动手做。
可既然要演戏,那就演全套吧,我想。
再者,害他陪我演那些生理上心理上都很不舒服的戏,我心里其实一直过意不去。
不得不说,我很不会伺候人。比他还不会伺候人。
喂他喝粥,不是还没到他嘴边就滴在衣服上,就是塞不进他嘴里,沿着嘴角流下来。
如果不洒不溢,汤匙里一定没什麽东西,他根本喝不着。
半碗粥,累得我大汗淋漓。
毕竟药力刚解,肌肉骨骼一时还不适应。我胳膊酸痛得怎麽擡都擡不动,硬擡起来也哆嗦。
气得我把银汤匙往青花小瓷碗里重重一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