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睡着,自然没法唱曲儿。
聊了会天,又撒娇缠着皇帝写了几个扇面。
皇帝推脱不过,只得从了。
他可是要拖延时间的人。
把皇帝支使成这样,我心里爽得很:“赶明儿姐姐就把你写的扇面儿一毛钱一个卖给街头叫花子去,气死你。”
皇帝写的诗大多大气磅礴,以显示胸怀天下。到底胸怀里有没有天下,那可就难说了。
我接过扇面,品评称赏一回。
皇帝看着我的侧脸,幽幽道:“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怕朕。”算是正式亮明了身份。
我拿扇面儿遮着脸,回眸笑道:“天子爱民,为什麽要怕?”
皇帝伸出手,似乎是要握住我的。我心里一阵紧张。刚才那句话说到他心坎儿上了,好是好,可别让他起了别样的心思……
这时候吴桐雨含含糊糊说了几个字,“醒”了。
我心里谢他一千遍。
皇帝的手慢慢缩回去。
我笑道:“多谢公子赐字。”
皇帝点点头,若有所思。
送两人下楼。回来时擡头,看见将仲正站在楼上栏杆後,直直望向这边。
我气急败坏,“噔噔噔”上楼。
上了楼,发现他已经进房去了。
我进门,便被他一把抱起,压到了床上。
这是要谈要紧的事。
他身子好了?我们倒是好久没这样了……
我心里想着这一桩,嘴里却低低笑道:“你是来报恩的?”
他将我的衣服一件件剥得干净,剥到最後干脆扯破,统统扔到床下去。
以前有的时候,往往是两个人都起身了,我衣裳还几乎没乱。
他吻我。
像饿了丶渴了似地吻我。
像明天是世界末日一样吻我,周身吻遍。
我起初惶惑,但很快便被他拉着,一起沉沦。
我身子慢慢攀上了他,他却又停住了。
两个人都喘着粗气,他低声问:“你是何时知道我身份的。”那低沉声音落在我耳中,像蜜一样危险。
我却能“噗嗤”一声笑出来,把暧昧的气氛都笑得一干二净。
我轻笑:“我根丶本丶不丶知丶道丶你身份,你说给我听?”
见他疑惑,我轻声道:“我只是看出有人要杀他,而他早有准备……我知道这房里必然有一场恶战,我不愿你在旁边受牵累,我不愿你死,你知道吗?”
他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将我拥进他怀里。
我没动心。真的。他这麽抱我,一定只是想用一个拥抱收买我。
可我的双臂还是不由自主地紧紧拥抱他,拥抱着他瘦削丶白皙丶带着道道伤疤的身体,拥抱在这个世界上最能缓解我孤独的同类。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麽把他当做同类。或许是因为我们在同一日被卖进了这黑不见底的百花楼里,挣扎着求生存。
我以为他会继续做点什麽丶问点什麽,可他没有。他慢慢放开我。
我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的叹息。轻得连地上一粒尘土都激不起。
他说:“我会连累你。”
我脱口而出:“我可以帮你。”
“别这样。”他起身离开:“这是我的命运。你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