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蹙眉,毫无留恋地扯开那双颤抖不休的手,後退两步:“谢小姐逾越了,晏某如今是上庸先生,怎会离开。请尽快离开此地,否则,对夜闯之人,晏某不会客气。”
面对青年冷漠的拒绝,谢允梦垂头,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忽然发出一串极低丶极哑,如同夜枭啼鸣般的笑声,仿若鬼魅。
良久,她缓缓擡起头,泪痕在惨白月下泛着冷光,指向那扇门的指尖压抑轻颤。
“那可是临安王!日後他会有王妃侍妾,甚至还有那些给不了名分的男宠!你就非要如此自轻自贱,将自己生生坠入泥潭吗!”
晏清不欲多说:“此乃晏某私事,与谢小姐无关。”
闻言,谢允梦眸中泪珠悄然落下,她看着青年那张在月光下依旧俊美却无比陌生的脸,慢慢後退着,双手紧攥,缓缓收回,担忧与痴心的目光寸寸碎裂,翻涌,最终凝固成深不见底的厉芒与刻骨恨意。
“好!好!好!既如此,那我便不会再手下留情!迟早有一天,你会再回来求我!”
说罢,她猛地转身,带着满身的戾气疾步离开。
死寂重新笼罩廊下,浓重得似乎能拧出水。
晏清疲惫地揉了揉额头,正欲擡步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却听见身後房门轻巧开啓。
一回头,便见少女披着素色衾被,边困倦地打哈欠,边懒懒安抚。
“放心,本王亦会护住你。”
晏清愣了愣,随即不禁失笑,他将人按着脑袋推回去,嗓音低哑温和。
“那就多谢殿下了。”
厚实的门扉重新关上,慕容稷龇牙咧嘴地揉了揉红肿发疼的胸口,面上同样泛着潮红,躺回被衾尚暖的床榻,翻了个身,方才嘀嘀咕咕地闭上双眼。
“技术倒是突飞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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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慕容稷只是脸颊轻伤,在医堂内歇了两日後,便只能回到书堂继续课业。
与此同时,就在她回到学院的当日上午的武课上,幻梦被一位黄级黑衣的学子‘意外’伤到了手臂。
雪白细腻的肌肤上被对方暗器划开狰狞伤口,美丽的面容上尽是痛色,碧眸溢出晶莹泪珠,看上去可怜非常。
“痛……”
然而,就在慕容稷等人反应过来想要冲过去的时候,那动手之人突然怪异地痉挛,如同被无形的绳索勒住脖子,直挺挺地倒栽在沙土地上,四肢剧烈地抽搐,面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骇人的青紫色,喉咙中只能发出断断续续丶令人头皮发麻的‘嗬嗬’气音。
很快,那黄级黑衣学子便没了声息,僵硬地瘫在那里,血丝混合着暗黑色的黏液从他圆睁的眼丶耳丶口丶鼻中缓缓渗流出来。
死寂仅仅维持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剧烈的议论声响。
“天呐!他死了!他死了!他被这女人杀死了!”
“怎麽可能?那女人明明动都……血!是血!她的血有毒!”
“南越圣女!她一定就是南越圣女!快将这女人赶出学院啊!”
……
各种惊惶的议论丶猜测和咒骂声浪此起彼伏,在前院教场上回荡,搅得人心惶惶。
见状,学院先生们连忙让学子们後退,自己却也不敢上前。
唯独黄级灰衣的武课先生左峰走上前去,黝黑面容凝重非常。
“你……可能自己包扎?”
幻梦蜷缩着受伤的手臂,大眼惊慌如受惊的幼鹿,泪珠滚滚而落,被咬得发白的红润嘴唇紧抿,碧眸盈满了脆弱和恐惧,越过神情肃杀的左峰,希冀的望向那道拨开人群挤过来的身影。
“殿下……”
只听见身後传来数道脚步声,左峰刚要阻止,却被一道大力钳制住。紧接着,慕容稷身影一闪而过,很快便到了少女身旁。
左峰拧眉大喝:“小心有毒!”
慕容稷置若罔闻,她迅速扯下自己宽大的外衫下摆,迅速将对方渗血的伤口裹紧包好。随後,在一片倒抽冷气和惊恐的注视下,她擡手轻轻揉过少女布满惊恐冷汗的额发与鬓角,而後将仍在细细发抖的娇小身躯拥入怀中,安抚轻拍。
“莫怕,有本王在呢。”
慕容灼看着阿兄毫不迟疑冲入险地的背影,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冻僵,直到看到对方为少女包扎完也没事,才重重的呼了口气。
宇文贺则始终站在原地未动,目光如鹰隼般冷静的观察着幻梦的反应。见对方对慕容稷如此依赖,他不禁拧紧眉头。
拦住左先生的燕景权就没那麽淡定了,他死死地注视着少女环在慕容稷腰间的纤细手臂,心底妒火再次翻涌。
他松开左峰,大步上前,将两人扯开。
“她身上有毒,你别离这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