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夫人止步殿下没死,你知道她在哪里?……
昭明帝传位诏书落定不过数日,黄州便来了消息。
文书揭露:薛家胆大妄为,为阻止新政,抢田杀人,以至抛尸荒野,尸骸枕藉,引发瘟疫,影响重大。
事情一出,朝野震惊。太极殿内,讨伐四起。
“薛家恶行!罪不容诛!当立诛九族,以儆效尤!薛尚书乃是中令大人的学生,崔家亦难辞其咎!”
“文尚书言重了,黄州薛家与京中薛尚书虽同宗,然早已分家。薛尚书为官清正,岂能牵连其族?此乃黄州地方大族不法,何以能同罪论处?”
谢家获罪,晏相学生文尚书升任吏部尚书,下面的人却依旧是以世家为尊,这段时间没少给他使绊子。此时抓住世家把柄,自然要狠狠一击。
他冷冷一晒,字字铿锵,落地有声:“好一个同宗异枝!薛砚入仕以来,黄州薛家可曾少用其名牟利?强行圈地,垄断漕运,阻挠新政,横行乡里!哪一件不打着薛尚书的旗号,吸干了当地百姓骨髓?利益同享时,是亲亲之谊。罪责临头,便成了无关陌路?卢侍郎,天下岂有这般便宜之事?!若不依律严惩,何以告慰黄州惨死数万亡魂?何以彰显我大晋法度威严?!”
卢侍郎:“依文尚书的道理,皇太孙慕容稷犯下欺君之罪!那为其提供诸多便利的花氏一门,是否也要即刻锁拿下狱?”
“你们还敢替谢家洗刷?!”兵部尚书范大人怒瞪对方,上前一步,“太孙殿下纵有万般不是,自有陛下圣裁!可谢家逆贼呢?!竟敢在宗正寺放火行刺!公然凌驾国法之上!你们倒好,不思悔过,竟还死保冀州谢氏馀孽!这等行径,与纵虎归山何异?”
孔尚书面不改色,语速平缓:“范尚书此言差矣。大晋律法昭昭,罪虽及族,然族中有功勋于国者,自当酌情从轻。谢氏以棉纺织行当扬名海内,惠及万千黎庶,使大晋无数衣不蔽体之民免受寒冻之苦,此实乃利国惠民之大善。其罪虽彰,功亦不可没。况圣裁已下,此事休要再提。”
“孔大人说得好!”文尚书冷笑,“有利国家百姓者,自当从轻论处,如六大世家,还有花家。然,薛家上欺下瞒,为一己私利杀害百姓,致使黄州瘟疫,死伤数万!其罪滔天!铁证如山!非诛其九族实天理难容!”
眼见对方辩锋犀利,步步紧逼,卢侍郎还想开口再争,却见一直立于前列丶身着二品大员深绯官袍的崔恒,缓步走出了队列。
他一出列,嘈杂的大殿立刻安静了许多。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新任崔家掌舵人的身上。
崔恒面容平静无波,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太极殿的每个角落。
“以大晋律法,黄州薛家的确罪行滔天,论罪当诛九族。然,薛砚身为朝廷命官,从未主动授予黄州族人半分便利,虽管教宗族不力失察有罪,但罪不及无辜家眷,只薛尚书一人获罪即可。”
文尚书毫不退缩:“大晋定罪以法为重,谈何情理?崔尚书年纪轻轻刚继任尚书之位,还是要多熟悉熟悉大晋律法。薛家,九族必诛!”
崔恒没有理会,只望向文官队首自始至终都半阖眼眸的晏相。
“中令大人有感门下学生蒙羞,辜负朝廷重托,心中痛愧难当,特此呈上辞呈,请罪还乡。以崔家之名,留薛家老小四十馀口性命。不知晏相以为如何?”
此言一落,满殿瞬间鸦雀无声。
世家官员个个惊骇莫名,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年轻却沉稳如山的身影。
清流官员们也惊呆了,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他们谋划多时,本想着联合发难,逼迫世家断腕自惩,再借机清除一批依附世家的官员。却万万想不到,一向被视为世家擎天巨柱的崔中书令,竟然主动选择致仕还乡?!
唯有晏相与魏侍中两位老臣,似乎早已料到几分,脸上并无意外之色。
到了这一步,清流派若再步步紧逼,反而不近人情。
朝堂论罪黄州薛家一事,最後以黄州薛家满门抄斩,流放天京薛家,被视为世家朝堂领袖的崔中书令请罪致仕平静结束。
散朝後,刚调任工部侍郎的卢家主顾不上仪态,紧赶几步,追上了崔恒。
“世荣贤侄!中令大人这……这真是他老人家的意思吗?”
其他几位世家高官也紧随其後围拢上来。
“世叔怎会做如此决定?如今朝堂被晏相和魏侍中把持,他再致仕,这朝堂可还有我们的地方?”
“世荣你还年轻,不知朝堂深浅,可中令大人怎会如此轻易致仕?他是不是还说了什麽?”
“不行!我们必须面见大人问个究竟!”
“正是!正是!此事实在太过突兀!不向大人当面请益,我等心中实在难安!”
崔恒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眼前焦躁不安的世家官员。直到衆人激动的喊话声渐歇,他才缓缓开口。
“不瞒各位世叔世兄,祖父年迈,病体沉疴久矣,早有致仕归隐之意。今黄州之事甚嚣尘上,恰逢时机,他便借此离任归养。”
“可是……”
“朝局祖父自有运筹安排,诸位但请宽心。”崔恒目光掠过卢侍郎和孔尚书,话锋一转,“两日後,便是崔卢婚事吉期。届时婚仪诸多章程,还望两位世叔多多费心。”
身为礼部尚书,孔尚书向为世家联姻主持婚仪的‘老赞礼’,闻言,不禁点了点头。
想到大婚之事,卢侍郎方才激动的情绪也为之一缓。
“贤婿放心,这桩婚事关乎世家颜面,我等务必使得婚礼风光盛极,昭告天下。”
孔尚书拈须颔首:“自当如此!崔卢乃世族之首,此番婚仪,定要办得风风光光,显我望族千年底蕴!”
其馀世家官员闻言,脸上也终于有了几分血色,齐声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