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的是这个世道。
既然世道病了,病根在笔墨,在人心。
那治病的药,也该从笔墨和人心中去找。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季长风没有带上满心绝望的陆远志。
他独自一人,穿过几条街巷,最终,在汴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一家气势恢宏的笔墨铺前,停下了脚步。
——翰墨斋。
这不止是京城最大、最负盛名的笔墨铺,更是大晟王朝文人的圣地。
门楣上悬着前朝书圣的亲笔题字,往来皆是达官显贵、鸿儒大家。
这里的一张纸,都比寻常人家的饭钱贵。
他迈步走了进去。
店内墨香浓郁,古朴典雅。
一位须皆白、精神矍铄的古稀老人,正戴着老花镜,用一块丝绸细细擦拭着柜台上一方古砚。
他便是翰墨斋的传奇老板,郭老掌柜。
“学生季长风,今日不为买卖,只为借宝地一用!”
“借地?我翰墨斋开店百年,只卖纸墨,不做租赁。阁下怕是找错了地方。”
“没找错。”
“学生要借的,是贵店的纸,贵店的墨,还有……贵店这‘天下文枢’的名!”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狂妄!”
“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郭老面前大放厥词!”
“年轻人,我翰墨斋的纸,最便宜的‘玉扣纸’,一刀也要三两银。我这里的墨,最次的‘松烟墨’,一锭也值一两。”
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幅字。
“至于这‘天下文枢’的名,是百年前,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文渊阁大学士亲笔所题。你,借得起?”
“借不起。”
“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直视着郭老掌柜,“学生身无分文,却愿以一身风骨为押,以我这颗项上人头作保!”
“风骨?人头?”
“年轻人,在这天子脚下,最不值钱的,就是穷书生的风骨和人头。老夫开店百年,见过太多像你一样自命不凡之辈,空谈风骨,最终烂在泥里,又有何益?”
“老掌柜此言差矣!”
“纸墨本身,并无价值,其价值在于执笔之人!”
“若用来粉饰太平,谄媚权贵,便是澄心堂纸、龙香御墨,亦与厕纸无异!”
“若用来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便是残宣秃笔,亦可重于泰山!”
他从怀中,缓缓取出那卷黄的《民生论》,双手呈上,轻轻放在柜台上。
“此文,出自一姑苏少年之手,他道尽民生疾苦,字字泣血。却因此文,被诬为逆党,身陷囹圄,秋后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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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学生不才,想借贵宝地,以文会友!”
“更想请全京城的读书人做个见证——”
“看看我大晟王朝的笔墨,究竟是只配写些风花雪月的应酬文章,还是尚有胆魄,去为一句公道,与这无法无天的权势,争上一争!”
郭老掌柜浑身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