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上,金銮生辉,气氛却凝如寒铁。
李世民亲自将那两位“僧人”请入殿中,自己则恭敬地侍立一旁。
仅此一举,便让满朝文武心胆俱寒。
“陛下!”
礼部尚书令狐德棻手持笏板,第一个从队列中颤步而出。
他的声音都在抖。
“此乃太极殿,大唐中枢,九五之尊所居!”
“岂能让……岂能让两个来历不明的方外之人,与陛下并立于此!”
“于国体不合,于礼法不容!请陛下将他们驱逐!”
“臣附议!”
数名御史同时出列,声色俱厉。
“京畿之地,天子殿堂,岂容藏污纳垢!”
一时间,殿上群情激愤。
他们敬畏天子不假,但身为世家门阀、朝廷重臣的骄傲,让他们无法容忍两个乞丐般的游僧,玷污这片象征着人间至高权柄的殿宇。
李世民面色瞬间涨红。
刚从地府还阳的他,深知鬼神之威,可面对满朝肱股之臣的“忠言”。
帝王的威严与新生的敬畏在他心中剧烈撕扯,让他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殿角那个始终安静的身影——袁澈。
袁澈没有看他,没有看那些义愤填膺的朝臣。
只是静静看着那两个僧人,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在李世民即将按捺不住,准备开口弹压之时,袁澈终于动了。
他缓步而出,平静地扫视着以令狐德棻为的众人。
“诸位大人,错了。”
令狐德棻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袁相士,此乃朝堂,非你卜卦之摊!我等何错之有?”
“真佛,从不坐龙椅。”
袁澈淡淡开口,一句话,让满殿的声浪为之一滞。
“只是凡夫俗子的眼,被官袍、金玉、权位所障,不识真佛。”
说完,他转向观音所化的老僧,微微躬身。
“大士慈悲,何必与夏虫语冰。”
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狂妄!”
“一派胡言!”
朝臣们被彻底激怒了。
在他们看来,这个来历不明的相士,是与那两个疯和尚串通一气,前来羞辱整个大唐朝廷!
就在这时。
那始终沉默、满身污浊的老僧,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没有半分被冒犯的怒意,只有无尽的悲悯,那眼神仿佛穿透了时光,看着一群在泥潭中挣扎而不自知的孩童。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
不高,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