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宫前,死寂。
那一声泣血的“天道不公”,没有消散,反而化作一道无声的质问,在每一位仙神的心头盘旋。
它拷问着法理,动摇着天规。
先前看戏的心态,此刻已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刺骨的悲凉,一种对自身所信奉的秩序,产生的巨大怀疑。
“封神之战的真相……原来是这样……”
一位年迈的星君失神低语,他一生恪守天条,此刻,维持了他万古道心的支柱,却在寸寸崩裂。
这不再是林澈一人的审判。
这是三霄的翻案。
更是对这万古天庭,对那至高无上法理的,一次最沉重的拷问!
一片死寂的悲愤中,两股杀意最为真实,几乎要撕裂这片仙境。
一道,来自灌江口二郎真君。
杨戬一直紧闭的双目,睁开了。
他的天眼之中没有神光,只倒映着一座山的虚影。
桃山。
他的母亲,也曾被所谓的天规,如此无情地镇压。
何其相似。
另一道杀气,则毫无保留,烈焰焚天。
哪吒一双清眸赤红,三头六臂的战斗法身轰然显现,周围的仙气都被高温扭曲!
他不管什么天数大劫,他只看见,三个为兄报仇的姐姐,被两个最强的“大人”联手欺负了!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剔骨还父、削肉还母时的无尽绝望!
“普法老儿!”
一声爆喝震彻穹宇,哪吒的火尖枪直指神台,“你那套狗屁法理,现在还讲得出口吗!”
孙悟空龇着牙,将金箍棒在白玉地砖上重重一顿!
“铛!”
一声巨响,震得众仙神魂一颤。
“好一个法理公允!好一个圣人行径!”
孙悟空怒极反笑,金色的瞳孔里燃着毁灭一切的火焰。
“俺老孙看,这法理,不如掀了!”
在这片滔天怒火中,唯有普法天尊,那张破碎的神像面容上,惊恐正迅吞噬着最后的怨毒。
“不……不是这样的……”
他神魂撕裂,却不出声音,只能在内心疯狂地咆哮。
“法理至上!人心本恶,秩序永恒!此乃妖言惑众!”
然而,他那颗坚不可摧的法理之心,早已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轮回镜中,阿拙从那场宏大的悲剧中回过神。
他不理解什么天道,什么圣人,他只“看”到,那三个仙女姐姐,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心里难过,于是更加卖力地往火堆里添着柴火,想让她们更暖和一些。
就是这一刻,崖下那堆凡火,忽然褪去了所有尘俗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