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心想拒绝,但念着方才还把李元牧惹伤心了一回,便只好勉强点着头应下:“也行吧。”
李元牧闻言便笑,拉着她的手起身。
李婧冉跟着他下着榻,随意从衣架上穿了件外衣,推开门正准备往外走,恰巧与擡起手想敲门的许钰林迎面撞上了。
兴许是因为今日要见外客,许钰林今日虽仍是一身雪袍,却在外头罩了身薄纱,银丝滚襟从交领处一路蔓至袍角,挂着玉穗的靛青绳结自白色束腰处坠下,此时轻晃时还伴着细碎的玉石轻撞声。
较之平日,少了几分随和,更为庄重了许多。
对此,小黄的评价是:「该死啊,包裹得更严实了,好一个光风霁月的温润君子。」
「他的束腰勒得好紧,好禁欲,好正经,好诱人。」
许钰林单手执着卷起来的宣纸,眸光自李元牧拉着李婧冉的手上一扫而过,并未对李元牧一大早从他亲阿姊房内出现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温和地垂眸道:“见过陛下。”
李元牧不甚在意地点了下头,满心都想带李婧冉去看惊喜,正要与许钰林擦肩而过时,却又听许钰林嗓音含笑地淡声道:“劳烦殿下留步。”
李婧冉眨了下眼,回眸看向许钰林,而李元牧则是有些阴沉地扫了许钰林一眼:“何事?”
满脸都写着,他最好有事。
许钰林将手中的纸张奉上,不卑不亢地道:“今日宴会还有一些细节,仍须殿下拿定主意。”
李婧冉一听,眼睛顿时一亮,却只装矜持地对李元牧冷艳道:“陛下先去吧,我稍後便来。”
李元牧扫了眼许钰林,目光中颇有些怨怼:“阿姊,朕平日里出宫不易,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时间碰面。。。。。。”
居然要为这等小事耽误时间。
李婧冉听到李元牧的话,可算是明白这臭弟弟为什麽在鸡都没打鸣时就来她府上“赴宴”了。
敢情他是把这宴会当个噱头,主要目的是为了来找她贴贴啊。
啊啊啊,他不睡觉,当别人都不要睡觉的吗!!!
李婧冉心底陡然生怨,朝李元牧微笑时笑容也凉了几分:“事有轻重缓急,今日之宴关乎大晟颜面,陛下莫要胡闹啊。”
李元牧迎上李婧冉的神色,便知她此刻有些生气了,顿时十分识时务地转而道:“好,阿姊我在院子里等你。”
待李元牧离去後,李婧冉才再次往桌边坐下,撑着头朝眼前的许钰林望去:“说吧,什麽事?”
许钰林并未立刻回答,只是将手中的宣纸放在桌案上,悠悠拎着茶壶为她斟了杯茶,将茶盏推到李婧冉面前。
李婧冉顺着他的动作垂着眼,只见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一直在她眼下晃来晃去,定定看了几秒後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她以前怎麽没发现,她居然还是个手控?
为她斟完茶後,许钰林才温声汇报道:“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此次宴会围绕‘雪’展开。”
他将那几页纸推至李婧冉面前,继而道:“此乃本次宴会的一些重点,殿下待会儿致宴会开场辞时兴许会用到。”
古代的宴会和现代也没什麽两样,反倒是更为繁琐一些。
尤其是这种风雅的宴会,都要围绕一个核心展开,比如风花雪月之类的。
组织宴会的人大多都得致开场辞,旁人兴致来了兴许还会问上几句宴会灵感的来源。
这个使者宴明面上的组织者是李婧冉,许钰林如今就像是在给她考前拎重点,让李婧冉不会被别人问住。
李婧冉垂眸看了眼,发现许钰林做事的确是很细致。
他递给了她三张纸,第一张是宴会核心相关的细节,譬如为什麽选择雪做主题丶本次宴会有哪些新奇的点子丶这些点子的灵感来源都是什麽。
第二张是完整的宴会开场白,和宴会结束的致辞。
李婧冉目光迅速扫视了眼,致辞的遣词用句在彰显文采的同时,又不会太过生硬。
写稿子不难,但写个能在人前树立人设的发言稿却不容易。
许多人在书写发言稿时都忍不住写得太过书面化,但许钰林给她的却完全不会。
若李婧冉照着他写的念,出来的效果便是自然不做作,丝毫看不出准备的痕迹,只会让别人觉得那是她临场发挥的。
别人感慨的并不是“啊,长公主稿子写得真有文采”,而是“啊,长公主可真是满腹经纶”。
李婧冉边看,边忍不住微挑眉梢,赞许地瞧了眼许钰林:“可以啊,做得很不错。”
许钰林却只荣辱不惊地浅笑着受下她的称赞,示意她看第三张纸。
李婧冉翻到第三张纸上,那是座席编排。
她自上而下扫了一眼,看着看着却轻蹙了下眉:“少了一个吧?”
“是。”许钰林自然地开口接道,“昨夜摄政。。。。。。”
他原本正想给李婧冉解释摄政王临时决定不来参加宴会的原因,谁料李婧冉却擡眸看着他,目光清亮地问道:“你的位置呢?”
许钰林不禁一怔,下意识地重复了遍她的话:“我的?”
她第一眼发现少的席位,竟不是摄政王,而是。。。。。。他的?
归根结底,许钰林尽管此次在组织宴会上出了很多力,但他的身份仅仅是长公主身边的一个男宠。
长公主府的人敬他,唤他一句“钰公子”,但许钰林心中自是知道他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