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辞见状,侧身朝屋内走去,乌呈属下则望着他的背影嘀咕了句:“方才那迷烟不是被吹散了吗?这药效还真是强啊。”
***
和小黄再三确认後,李婧冉发现了一件悲催的事。
穿书就像是被某种机制所禁锢,总有一些阻拦不了的事情和情节。
就譬如李婧冉和裴宁辞先前被追杀至悬崖时候,她强制性地被迫跌落悬崖,原因是只有这样她才能按照原书中的剧情一样,遇到崖底的严庚书。
此时此刻也是同样,李婧冉察觉到屋外诡异的白烟後,当即便猜想裴宁辞又要作妖了。
确认完她没法阻止裴宁辞离开後,李婧冉认命地无声叹气,尽管并未吸入白烟却装出了被迷晕的模样。
她紧闭着眼倒在桌上,听觉在那一刻格外的敏锐,听到了鞋子踏在青石地板自远而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渐近,随後陡然消失。
他应当是在她面前站定了,李婧冉心想。
与此同时,裴宁辞垂眼凝视了李婧冉半晌,淡淡的眸光从她光洁的额头滑落到她红润的唇。
他缓缓在李婧冉身前矮下身,指尖从袖口勾出一把削铁如泥的薄刃,拔刀出鞘之时神情冷淡又高洁。
静谧的夜色中,削铁如泥的刀片擦过刀鞘时发出了令人浑身寒凉的摩挲声,让李婧冉的呼吸都随之一窒。
她的指尖在那一瞬紧紧蜷起,却强行忍着并没有贸然行动,只是用最冷静的姿态迅速在心中分析着裴宁辞此时可能会做的事情。
李婧冉能感受的出来,裴宁辞的确是动了情的,她不认为裴宁辞此时此刻还能像先前那般,亲手要了她的性命。
她闭着眼感受着裴宁辞的呼吸渐渐靠近,落在她的脸庞,温热的气息带来一阵痒意。
他似乎只是这麽注视着她,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入自己的心底,永远都不再忘怀。
如同一个雕塑,停顿了许久,他才终于动了手。
她的一缕发丝被他轻轻挑起,裴宁辞手起刀落,割断了她的一段青丝。
发丝断裂,不轻不重的拉扯力度骤松,她的发尾再次轻飘飘地落回她的肩头,随之一同松懈下来的是李婧冉高悬着的心。
裴宁辞果然没有杀她,李婧冉心想。
她并未睁开眼,因此李婧冉错过了裴宁辞脸庞闪过的复杂神色。
裴宁辞收起薄刃,望着指尖的那一缕发丝,面上有怅然,有如释重负,有许许多多裴宁辞先前从未表露出来的情绪。
他垂着眼,将指尖的发丝打成一个简易的同心结,像是亲手为自己埋下了个解不开也吹不散的羁绊。
裴宁辞就像是浩瀚宇宙中的一艘飞船,然而早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脱了轨。
他自认自己的情感是淡薄的,他对李婧冉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可面临抉择时,裴宁辞才发现他早就无法自控了。
裴宁辞自幼年便接触了周易星盘命卦等事物,这些年来算出来的无一不灵验。
他分外坚信这种占卜之术,而他给自己算出来的命盘上,清清楚楚地给他指明了方向:要麽杀她渡劫,要麽陷入深渊。
裴宁辞从没想过逆天而为,他也知晓杀了她是最适合的丶也是唯一的出路。
他比谁都清楚放她一条生路意味着什麽,但裴宁辞依旧这麽做了。
在红尘劫和她之间,裴宁辞选择了她。
月亮的清辉洒了满室,裴宁辞俯下身,侧过头靠近李婧冉。
李婧冉不知裴宁辞心中所想,也并不完全了解红尘劫对裴宁辞而言到底意味着什麽。
她只以为红尘劫对裴宁辞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就算不渡劫也未尝不可,而渡了劫只会让他从此居于那无上之巅。
她不知道红尘劫是裴宁辞的生死劫,他选择放弃渡劫时,实则已经在清醒地看着自己走向无可挽救的田地。
如今感受着裴宁辞的再一次的靠近,李婧冉心中不由地有些紧张:裴宁辞他该不会是反悔了吧?突然觉得还是给她来一刀更加划算?
就在李婧冉犹豫着不知是否要睁开眼时,她却感受到额上微凉。
裴宁辞很轻地吻了下她的额。
倘若裴宁辞此时面前有一面铜镜,他会发现镜子中的人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分明是熟悉的脸庞,金眸中却带着连他自己都从未见过的温柔。
不过是一个命盘罢了,裴宁辞心想。
既然世间难得双全法,那他便逆一回天又何妨。
****
废弃的寝殿之内,竞争对手倏得睁开眼,自榻上直起身。
「道具解冻了吗?」竞争对手对系统问道。
系统的机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平静无波地道:「已解冻。请问宿主是否要使用道具?」
「是。」竞争对手眼眸黑沉一片,「开啓传送阵,把我送到裴宁辞那边。」
一阵昼白的光亮自废弃的寝殿绽出,不过须臾便再次回归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