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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海14（第2页）

黎簇看着没事人一样的扶光，心中堆积的情绪更盛了。

艹，她什麽意思？她刚才是在把小爷当傻逼看了吗？是的吧？

“饿吗？”

这是她进屋後，他们的第一句话。

黎簇没有出声，突兀的话语让他的情绪戛然而止，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想到她又看不见，烦闷地四处乱看，像在寻找什麽东西可以出气。

黎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呆滞地盯着小厨房里烧水下面的人，一切稀疏平常又奇幻到不可思议。

暖黄的灯打在扶光的身上，锅中冒出的热气围绕在她的周边，云雾缭绕，忽明忽暗。

黎簇心中那股隐隐的痒意，夹杂着道不清楚的烦躁和沉闷，让整个人都恍惚起来，压抑得喘不过气。

十分钟後，两碗热气腾腾的白面条端上了桌。

扶光选择性忽略一直粘在身上的目光，开吃。

她吃东西的动作很轻，没有任何声响，迅速又安静。

一碗热面下肚，冰冷的身体缓和一些後，扶光蜷缩在沙发上，头靠着沙发背，看着斜侧方的人。

对面的少年不见了几个月前的生机勃勃，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死气和颓靡，眼神不再绚烂明亮，变得冷漠且厌世。

那些曾经带着生活气息的鲜活，她所欠缺的，真实的生命力，在黎簇身上好像也消失了。

良久，扶光吐出今天的第二句话。

“你洗碗。”

不知怎的，黎簇笑了，像是听到了巨好笑的笑话，笑得眼角泛红又潮湿，而後是止不住的狠戾：“你来这里，是为了什麽？”

黎簇指着自己的头：“这里，头盖骨少了一块。这只脚粉碎性骨折。手指也断了三根。这些，还有这些，难道都还不够吗？”

捞起裤脚的腿上，疤痕上新长的肉泛着红，虬结又狰狞，三根略微变形的指关节，酸雨腐蚀和动物啃食的痕迹牢牢扒在皮肤上，丑陋又可怕。

扶光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保持着原有的姿势。

黎簇对扶光见到自己裸露出来的伤疤後，无动于衷的样子感到厌恶和愤恨不平。

凭什麽？

她凭什麽在看到这些伤疤後还能这麽冷静？

连一点表示都没有！

对他们来说，自己已经是一个利用过後，什麽价值都没有了的废物吗？

黎簇的情绪从燃起的火焰一点点熄灭，回归一片死水。

“所以，你来的目的是什麽？是吴邪叫你来的？我告诉你，我什麽都不会听你们的了。”

手背搭在眼睛上，遮住刺眼的光，黎簇靠在沙发上，“我已经听吴邪的话，进入了汪家，现在，他该兑现他的承诺了，我的自由，他该还给我了。”

在仿佛永久的沉寂中，黎簇听到了一些动静，不久，熟悉的烟味飘了过来。

“给你讲个故事吧。”

黎簇看她，她变换了姿势，仰躺在单人沙发上。

扶光看起来很清瘦，但一米七的个子实打实的摆在那，短小的沙发容纳不下她。

她双腿交叠着伸出大半，夹着烟的手无力垂在地上，另一只手放在腹部，神色恹恹。

“有一个人，看了一本书，做了一个梦，抵达了书中的世界。她成为了书中的怪物，陪着主角走过了大半本书，後来，她终于能以人的形态，出现在了主角团中。”

“她知道书中所有人的命运，知道书的结局是个悲剧，她有想过改变，可当她做出改变时，事情的发展不是回到原定的剧情，就是改变了书中人物的生死。”

“她开始畏惧丶退缩，结局降临後，她崩溃了，她以为自己可以从梦中醒来，却被告知，返回现实世界的通道已经关闭，她被永远的困在了梦中。”

“可那时，已经没人需要她了，连一直陪着她的梦灵也不打算要她了，她好像没了继续存在梦中的理由。”

“这时，书灵出现了，在书灵和梦灵的合作下，她进入了梦中梦，也就是故事的前传。”

“你体会过得到再失去的痛吗？”扶光吐了口烟，看起来有点倦怠，声音却依旧清醒，“得不到，就像破点皮，伤口很快就能愈合，而得到了又失去，是把心狠狠地剜了一块，再撒上一把盐，伤口只会结痂，不会愈合，那种深入骨髓的痛会一直纠缠着，摒弃不掉，逃脱不了。”

“在前传中，她有显赫的家世，纯正的血脉，这一切，注定了她一世无忧。在她渐渐接受现实时，现实又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的父母被迫卷入家族争斗中死亡，她却因为可笑的血脉纯度存活了下来，家族篡改了她的记忆，为的是在到达年纪後，给政权的获胜者孕育下一代。”

“在成长的过程中，家族不停地给她洗脑，监视她的一切行为，但他们都没想到，小孩的外表下是一个成人的灵魂，她早就恢复了记忆。她没选择逃跑，她要必须活在那个家族里的理由，但她不会选择那样的方式，她会在夹缝中野蛮生长。”

“她拼了命的学习一切能让她强大起来的东西，终于，在一场家族的成长仪式中，她找到了破除家族计划的机会。在比试中，她拿了头筹，毁掉了自身生育的能力。家族发现後，气愤不已，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家族重重监护下公然忤逆，这样的罪行，足以判处死刑。”

这种反抗让别人後悔的举动，总算勾起了黎簇一点兴趣，“她死了吗？”

“没有，她活了下来，从本家核心流落到外沿，开始为家族做各种各样的脏事。在一次任务中，任务完成，她却被困在了那里。”

“她拥有超强的自愈能力和驱赶毒虫的血液，可这些东西在这次的困境中没有像往常一样起到帮助，而是把她推向了无尽的深渊，足够在往後的岁月中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