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缱绻的话,却像毒蛇缠绕般冰冷。
张起灵罕见的皱起眉头,有些严肃,“你很不对劲。”
扶光的表情僵住,擡手挡住了脸,揉了揉眉心,声音疲惫。
“最近精神状态不好,忘掉我刚才说的话吧。”
她为自己把内心卑劣的想法倾诉而出感到难堪,尤其对方还是小哥。
寂静在两人之间持续了十几秒,张起灵道:“你说的,是这样吗?”
“不是。”
放下手,扶光恢复了平静,却神情厌厌,“比这严重。”
“你正在被天授。”
张起灵看着扶光,那双好像永远淡然的眼睛不再淡然,染上了隐隐的焦灼和痛苦。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扶光无法说谎,也无法逃避,再一次选择了吐出困扰自己的真相。
“不是,是记忆回溯的消退。”
扶光重新点燃一支烟,站直身子,朝远处主桌不知道什麽时候有坐起来望向边的吴邪挥了挥手,回头跟张起灵道别。
“我先走了,再待下去,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麽来,等哪天好了,我再去看你们。”
吴邪看着扶光走出了院子,在张起灵望过来的时候,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也朝他挥了挥手。
在朦胧的夜色中,吴邪好像看到了张起灵的嘴角上扬了一下,等再想确认的时候,张起灵恢复了平时的状态,走了过来。
深夜的街道,行人很少,很安静。
扶光走在一盏盏路灯下,在忽明忽暗的光影中,忍不住思索张起灵的话。
喜欢?
那是喜欢吗?
她不知道。
如果真的是喜欢的话,又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是一次次的幻觉?
扶光笑了起来,自嘲在面上怎麽都遮掩不住。
如果是的话,那她对吴邪的喜欢不够纯粹,甚至病态丶偏执,里面参杂了太多的东西,有爱,有怨,更有恨。
最初,她活着是为了吴邪,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吴邪,因为吴邪就是她的命。
後来,她开始控制不住去怨恨,尤其是连死都做不到时,甚至怨恨到激起心里所有阴暗的念头。
想着再见到他时就弄死他,这样自己就可以解脱了,可当真的见到了又会不舍。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时,无比的厌弃自己。
她不想变成这样,可是在她的世界扭曲崩塌的时候,没人捂住她的眼睛。
没有人,没有任何人,只有她自己,始终都是只有她自己。
小哥是精神安慰,吴邪是感情寄托,他们是天上星,是高空鸟,是她在世界扭曲崩塌时无期的念想。
就算见不到又怎样?无论是星是鸟,都只会引导她向上看丶向前看。
即使身躯破碎,前方荆棘,她依旧踏了过去。
数次的世界扭曲崩塌,让她根本就不可能纯粹的爱上任何人。
她太悲观,也太清醒,任何一点的期望和现实的落差都足以击溃她原本就不平衡的心理,她根本无法投入的去爱,也知道自己没有爱的能力。
不管是明确的爱,还是直接的厌恶,亦或是真诚的喜欢,以及那站在太阳下的坦荡,她都没有,什麽都没有。
这种需要双方付出给予的纯粹感情,她给不了别人,同样,她也不奢求。
这样的自己太过阴暗自私又虚僞卑劣。
所以,她不会把自己的喜欢公之于衆。
扶光把这份喜欢深埋心底,将自己对吴邪的所有感情转换成近乎病态的执念,只为掩盖那份不纯粹的喜欢。
这种行为不仅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
现在,她失去了旁观他们故事的权力。
扶光离开二道白河,先是去了北京,从黎簇那里领回了寄养在他那的猫。
然後带着猫,回到了漳州临海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