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不解和惋惜问道:“小姐,您方才为何要说自己于音乐上没什麽造诣?您明明……”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如月遥制止了。
如月遥坐在雕花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扶手,神色恢复了惯常的淡漠,只是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丶因饥饿和被挑衅而起的烦躁。
“今天这场合本质是什麽,我很清楚。”
她声音没什麽起伏,像是在分析一件与己无关的事,“那位清水小姐对忍足君有意,表现得那麽明显。”
“我何必去凑那个热闹,平白惹人嫉恨,说不定还坏了人家姻缘。”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真的只是个不想惹麻烦的旁观者。
管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反驳“如月家需要在乎清水家怎麽想吗”,但看着小姐那副懒得再多说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如月遥却似乎想起了清水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尤其是自己饿得前胸贴後背的时候,那股火气又有点压不住,冷哼了一声:“可惜,她不懂收敛。非要来招惹我。”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点理直气壮,“尤其是饿得要命的时候,我脾气最差。”
“还撞上来挑衅,那不出手教训一下,就不是我了。”
早乙女管家立刻点头如捣蒜,满脸崇拜:“是是是!是那位清水小姐太不知分寸了。还是小姐您懂事,顾全大局!”
虽然小姐“顾全大局”的方式是直接打碎了二十米外的风铃外加死亡威胁。
与此同时,仅隔着一扇薄薄纸拉门的隔壁休息间。
忍足侑士和迹部景吾也在等车。
忍足原本因为听到如月遥那番“不想坏他姻缘”的论调而瞬间黑了脸,眉头紧锁。
什麽清水小姐?
什麽姻缘?
他根本对那个清水毫无兴趣,甚至有点厌烦她的纠缠。
谁要她来“顾全”这种大局了?
这种被擅自推开丶仿佛无足轻重的感觉,让他心里憋闷得厉害。
然而,隔壁紧接着传来的话语,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抚平了他眉间的褶皱。
“尤其是饿得要命的时候,我脾气最差。”
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她对着少得可怜的怀石料理眼神发直丶偷偷按胃部丶以及後来认真啃和果子的样子。
那麽冷冰冰的一个人,却会因为饿肚子而闹脾气,甚至成了她出手教训人的理由。
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情绪迅速取代了憋闷,忍足几乎控制不住地低下头,嘴角疯狂上扬,眼底漾开浓得化不开的笑意。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表情变得有多“不值钱”。
迹部将他这瞬间的变脸尽收眼底,忍不住发出一声充满鄙夷的嗤笑:“呵。”
他优雅地交叠双腿,斜睨着忍足,“你还真是看似游戏花丛,实则纯情得可笑啊。”
忍足闻言,立刻收敛了笑容,推了推眼镜试图恢复镇定,但眼角眉梢残留的春意却怎麽也藏不住。
就在这时,隔壁的声音又清晰地传了过来,是如月遥在对管家吩咐明天的行程,语气里带着一种终于解脱了的丶甚至有点雀跃的轻松:
“明天不去学校了,被这无聊的宴会浪费了一天。”
她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丝明确的期待,“去大阪环球影城,放松一下。”
脚步声响起,似乎是如月家的车到了,主仆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休息间里恢复了安静。
忍足却猛地擡起头,镜片後的眼睛亮得惊人。
大阪环球影城?
他迅速看向迹部。
迹部已经拿出了手机,似乎正在查看日程,头也不擡地哼了一声:“啊嗯?明天本大爷正好要去大阪分公司视察。顺路。”
忍足嘴角的笑容彻底绽放开来,这次不再是压抑的偷笑,而是志在必得的丶闪烁着猎人般光芒的灿烂笑容。
“真是太巧了,迹部。”他声音愉悦地响起,“我想,你的顺风车,大概需要多载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