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靠血脉,云家开枝散叶这麽多年,拥有云家血脉的人不在少数,为什麽有些人籍籍无名,有些人却可召唤百兽?”
“是靠血脉的浓度?还是有某种……更关键的认证方式?”
一个名词,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和沉重的宿命气息,出现在忍足脑海中。
镇山镯
他脱口而出。
孟远和如月遥交流的信息里提到的‘镇山镯’,一定是很重要的信物一样的存在,才会让章枫不惜再度前往昆仑寻觅。
信息里说他们已经找到了镇山镯,山君的身份,章枫唾手可得。
那麽这个身份之外最大的威胁,就是如月遥。
当年的章枫可以杀了孟瑶,现在也可以杀了她。
只要除掉如月遥,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唯一的山君!
所以如月以身作饵留在日本,就是要引蛇出洞,让章枫以为胜券在握,主动出击。
她要将所有隐藏在暗处丶觊觎“山君”之位丶害死孟瑶的仇敌,一网打尽。
这不仅仅是为孟瑶复仇,更是关乎“山君”正统的一场血腥清洗。
她把自己放在了最危险的火山口。
忍足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脸色复杂难看,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骇。
“我得回去,现在!马上!”
迹部更快。
他一把抓住了忍足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忍足一个趔趄。
“冷静!”迹部呵斥他,如同冰水浇头,“你现在冲回去,想做什麽?”
“告诉她我们查到了什麽?告诉她我们知道了她的秘密丶她的计划丶她深埋多年的血仇?”
忍足被他拽住,僵在原地。
“听着。”迹部直视着他,锐利如刀,“这一切目前都只是我们的推测!是基于这些资料拼凑出来的故事!”
“资料的真实性丶完整性,无法百分百保证。难道你要仅凭这些猜测,就跑到如月面前去质问丶去阻止丶去失态吗?”
“如月的性格,你比本大爷更清楚。”
“她最痛恨什麽?背叛!欺骗!以及对她尊严的侵犯!”
“你私下委托本大爷调查她最核心的秘密,这本身就已经是在她的雷区上踩踏。”
“如果你现在在她面前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我知道你的计划’丶‘我知道孟瑶的事’丶‘我知道云家和山君’的迹象……”
脑海里,孟远被如月遥暴揍丶被反绑在地丶被遣送回国的画面,清晰得如同昨日重现。
是的。
她就是这样的人。
容不得半点冒犯和僭越。
尊严是她最坚硬的铠甲,也是她最不容触碰的逆鳞。
一旦越界,无论之前多麽亲密,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斩断联系,如同丢弃一件废品。
“她部署了这麽多年……”忍足的声音干涩沙哑,“她是怎麽过来的?每一天,都在想着昆仑的雪,想着孟瑶的死,想着复仇……”
“计划一步步推进,每一个环节都精心设计……如果我因为害怕她危险,现在冲出去阻止她……让她的心血隐忍…功亏一篑……”
忍足痛苦地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她会恨我……恨我入骨……就像……就像对待孟远那样……甚至更甚……”
他害怕。
害怕她受伤。
害怕她在那个危险的计划里遭遇不测。
害怕那片签文预示的“苦海”将她吞噬。
但他更害怕。
害怕她恨他。
害怕那双眼里从此对他只剩下厌恶和决绝。
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害怕失去她。
那些小说电影里所谓的“为了她好,就算她恨我丶离开我,只要她平安幸福就好”的狗屁台词,此刻在他听来,简直荒谬可笑,虚僞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