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哟,疼疼。”南枝小声抱怨道:“胸长得这麽结实做什麽?”
“对不住,我的身体没顺着你的意思长。”
赵渝往京兆府方向走去。
南枝快步跟上去,着急得到答案,没进京兆府就问道:“赵府尹,你以前和我父亲认识吗?”
赵渝脚下停住,很快又迈步跨过东角门的门槛,道:“为何这样问?”
“那就是认识了!”南枝抓住他的胳膊,紧接着又问道:“所以,茶室里那件蚕丝被确实是我父亲送给你的?”
赵渝回头看她,眼底千万思绪。
“是。”他回道,回得很克制谨慎。
“他是不是还送你一盒当季的紫笋茶?”
“对。”
“那你和他有什麽往来吗?为什麽我之前从未听说过你?”
面对南枝的追问,赵渝让她跟着自己到退思堂,说道:“我和令尊之间仅有一次互通信件,我少年时给他寄去一封信,他回了一封信,仅此而已,後来就没有任何往来了。”
“那信可以给我看看吗?”
南枝仰着脸,期待地望向他,生怕他不给看,解释道:“只有不涉及官场利益的关系,父亲才回亲自回礼,所以,我想知道为何我父亲将你的来信认为是纯粹的。”
进到退思堂,赵渝绕到屏风後,取下那盒紫笋茶,递给她,又从最里层的书架里的找到一本厚厚的古籍,打开一页,里头夹着一封泛黄的信。
南枝拿过茶盒,底部确实有吴家的纹样,她看向赵渝递过来的信,问道:“我可以看吗?”
“嗯。”赵渝颔首。
南枝双手接过,打开信封,从里头取出信来展开,上边是熟悉的字迹,来自于父亲的亲笔书写。
信中说多谢赵渝小友提醒,已准备沿河修筑堤坝,又说赵渝小友前途不可限量,若是今後走上仕途,还望其请以民为念,不忘今日初心等恳切期盼之语。
“是你写信告知我父亲,要提早修筑堤坝?”
“算是,其实令尊也打算修筑的,只是有好几处河段被当时皇家权贵围起来作自家别庄,令尊只能一再延後计划,我的信只是催动他的计划提前了一两年。”
也正是因为这样,吴远才被权贵当作眼中钉,肉中刺,趁着今年水患,借力打力,将吴远拉出来冠上罪名。
“所以,你为什麽写信给我父亲?而且仅写了这麽一封信,这封信很重要,一定要写吗?”
“对,很重要,一定要写,因为水患无情。”
暴雨肆虐,天下万民无辜,临州百姓无辜,他不能视而不见,更不能袖手旁观,这也是他为什麽要将这封信放在退思堂。
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辜负当初的少年赵渝。
“你当时就预测到了今年的水患?是怎麽预测的?”
到这里,赵渝沉默了许久,突然反问南枝道:“我和令尊通信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啊?”
南枝被他问住了,是啊,父亲此前和这麽多人通信过,也有这样纯粹的知己,可这些都只是父亲的事,和她没有太大关系。
她为何一见到赵渝那蚕丝被上绣有吴家纹样,就心生莫名的悸动呢?
她茫然无措地站在赵渝面前,意识到自己好像对赵渝有一种微妙的情绪,可能是出于那些与他有关的梦镜,也可能生出于本心。
她想了想,耳根微微泛红,赶紧张口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是赵府的郎君,又给我父亲写过信,你明明就在我周围,可为什麽总是将我绕过去了,我站在正中间,对你的存在浑然不知。”
赵渝低眼,静静看着她那泄漏了情绪的泛红耳垂,轻笑一声,道:“临州有很多人,赵渝只是其中一个,吴家十二娘千尊玉贵,没听说过赵渝才是情理之中。”
“可是……我觉得很奇怪,我怎麽会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太奇怪了,好像是有人故意不让我知道你一样。”
如果认真理论起来,她没听说过赵渝确实合理,可她的直觉却指出其中有错漏,她又不知道错漏在哪里。
赵渝道:“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我和令尊通信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南枝郑重点头。
“为什麽?”
“不告诉你。”
南枝冲他得意地挑眉,转身就走。
父亲早早就认可了她心里逐渐认可的人,这一点,对她来说很重要。
她在这偌大的长安城里,没有一个可以值得信任的人,她想要稍微信任一下赵渝,可她不敢,她担心自己识人不清。
今日之後,她敢了。
因为父亲帮她先识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