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片平原上,出现这样一辆车,实在显眼。
为了尽可能拖延组织的搜寻速度,乔韫决定将其隐藏起来。
哪怕作用不大。
停好车後,乔韫扶起林听,深一脚浅一脚,朝那盏微弱的灯火走去。
叩!
叩!
叩!
毡房的门被乔韫拍响。
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几声羊羔的叫唤。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白玛警惕的眼睛。
当她看清来者是谁,登时瞪大了双眼。
“乔姐姐?你们这是……”她注意到了两人身上可怖的血迹,“这是怎麽了?”
白玛压低声线,不动声色,将门缝关得更小。
“白玛!”乔韫急忙用脚抵住门,“我们遇上了雪崩……他伤得很重,拜托你,让我们再多呆两天。我可以付钱!”
白玛的目光在乔韫和林听的脸上来回扫视,犹豫显而易见。
她只是一个孩子,独自生活,只是收留两个来历不明的大人,尚且算得上胆识过人,但若这两个大人还浑身是血,就是另外一种说法了。
风险太大了。
乔韫看着白玛若有所思的样子,虽然不忍,但还是搬出了那套道德绑架的话术:
“如果你不愿意帮我们,他很有可能会死。”
白玛闻言,目光飞速扫过昏迷的林听,眼神最终流露出一丝不忍。
她咬了咬牙,猛地拉开门:
“快进来!”
乔韫如蒙大赦,立刻搀着林听挤了进去。
毡房里依然弥漫着那股熟悉的羊膻味,这股曾让乔韫嫌恶的气味,在此刻,竟徒生出一份温情。
乔韫将林听小心翼翼地放在炕上。
他一沾到这相对柔软的地方,身体便放松许多,但也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流了好多血!”
白玛凑过来,看见林听的伤口,脸都吓得发灰。
“你们不是遇到雪崩吗?怎麽还……还有这种伤?”
白玛身为牧民,认得猎枪,自然也认得枪伤。
但她很警惕地没有说出这个字眼。
乔韫心下一紧,知道瞒不过去,只好半真半假地解释:“雪崩前遇到了劫匪,真要说的话,雪崩反而救了我俩一命。”
“那帮人又回来啦?前两年的劫案闹得可凶了,看来这段时间出门真得小心些。”
白玛不仅没怀疑乔韫的说辞,反而将其圆了回来。
乔韫打心底感谢白玛口中这帮不知道几时作恶过的“劫匪”,竟真让她误打误撞说中了。
乔韫打断白玛的话:“白玛,我还需要你帮一个忙。”
“你说。”
“我需要碘伏丶纱布丶绷带丶退烧药以及消炎药……能不能拜托你,去镇上的诊所或药店买些回来?钱我加倍给你!”
乔韫说着,从贴身口袋里掏出所有剩馀的现金,皱巴巴的,一股脑塞进白玛手里。
金额不大,却足够白玛过上大半年的好日子。
白玛倒吸一口冷气,深知此事绝不简单。但她看了看炕上奄奄一息的林听,又看了看满脸焦急的乔韫,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诊所晚上有人值班,我很快回来!”
语罢,她将钱一张张捋平,卷成一团,收紧兜里,像头敏捷的小豹子,悄无声息溜出毡房,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毡房里顿时只剩乔韫和林听两人,还有角落里不安的羊羔。
——羊羔只剩一只了,看来白玛成功卖出去一头羊。
乔韫不敢闲着,翻出食盐与饮用水,备好毛巾丶脸盆丶剪刀,回到炕边。
她先剪开了林听腹部的衣物,将那道狰狞的枪伤暴露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这道伤口竟然停止渗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