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个屁的旧。”陈放扯了扯嘴角,声音低了些,“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你还记得江临仙没走的时候吗?那时候他虽然也绷着脸,但没这麽偏执。有次我拆坏了DT3V的引擎,他没骂我,还帮我一起装回去,说‘机械这东西,拆明白才会修’。”
乔韫顿了顿,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雪山那次,江城子的枪口对准她时的眼神。
她没接话。
“後来江临仙没了,他就变了。”陈放继续说,烟在嘴角转了圈,“谛听把他架在那个位置上,一边要他管实验体,一边要他防着上面的人,连他亲妹妹的死都成了警示别人的工具。他不偏执才怪,这破地方把人都逼疯了。以前他还会跟我吐槽‘江临仙太倔’,现在呢?眼里只剩权力和实验体,连个人样都快没了。”
“陈放。”乔韫突然开口,打断他的絮叨,“我和林听,还有小莫,没一个人对他有好印象。你要缅怀,自己缅怀,别拉上我们。”
她稍微停了下,指尖按了按太阳xue,补充道:“他要杀我的时候,可没念过半分旧情。雪山那次,若不是林听挡着,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陈放叼着烟的嘴唇紧了紧,用手将烟拿下,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声:
“也是,是我矫情了。这样也好,反正尸体也被警察收走了,用不着我埋,省事儿了。”
乔韫听到“警察”二字,蹙了下眉头,目光落回地上的尸体。
她蹲下身,伸手拨了拨其中一具,这群人根本没穿警服——她又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枪,站起身,仔细端详起来,最终下了定论:
“这些人不是真警察。”
“我*,”陈放这时才看清枪,不禁骂了一声,“还真是,现在警局根本不会用这种型号了——我知道了,这一看就是白玛搞的鬼!故意扮成警方,引我们进来。她算准了我们刚解决完江城子,警惕性会降下来,是吧?”
陈放说完,眼神殷切地看向乔韫,似乎认为自己的这番推论理应得到赞赏。
“不止是引我们进来。”乔韫没搭理陈放,站起身,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枪,指腹蹭过枪身,“她是想让我们以为这里是安全的,等我们放松警惕再动手。得赶紧走,这里不能待了,万一她还有後招……”
这时,林听突然蹙起眉,耳朵微动,原本放松的身体瞬间绷紧:“晚了。”
“已经来了?”乔韫立即转头,手已经按在了扳机上。
“是。”林听的目光锁定在他三点钟方位,微微有些失焦,“五个。气息很稳,应该是‘清道夫’的老队员,动作比刚才这些人快得多。”
乔韫的瞳孔缩了缩:“五个?”
“嗯。”林听点头,继续补充:“加上白玛,也只有六个人,并且都处于同一方位,而没有选择包抄。”
乔韫皱起眉,抱起臂,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大臂:
“白玛要真是想灭口,不会只带五个人。”
她顿了顿,看向林听:“如果我们现在走,能不能甩开他们?”
林听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有机会,但很难,毕竟我们现在的主要交通工具是车,对面也是——我们和他们拉不开距离。”
陈放急了,抓了抓头发:“那你们还在这儿聊什麽闲天啊?还不赶紧走???”
说着,他便将铁锹一扔,一手拉乔韫,一手扯林听,急吼吼地要走。
乔韫和林听任他拉着,也不说话,直到陈放迈开好几步,突然停了下来,撒开手,又挠了挠头:
“那什麽,乔韫,你车停哪儿了?”
乔韫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抽出手,说道:
“我不打算现在走。”
陈放立即怪叫起来:“不走干嘛,等白玛过来给咱们一人打俩孔?把你的我心我的心串一串?你当人家小虎队呢?”
“白玛不见得是来杀我们的,她忌惮林听的实力。这几个打头阵的,估计就是白玛判断林听是否出现的依据。如果他们有消息,就说明你,或者我,处于单独行动的状态,这个时候,能把咱俩处理掉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可若他们没有为白玛送去消息,这就说明,林听来了,到这种时候,白玛便换个态度,前来谈判,试图以和平手段征服我们——所以,我不在这儿乖乖等她过来,显然不符合社交礼仪。”
陈放被她这一大段话绕得云里雾里: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社交礼仪’呢?那你还真是好有礼貌哦。”
“姐姐只是想看看白玛葫芦里卖的什麽药。”林听解释道。
陈放刚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被他这一声“姐姐”激了起来。
他浑身一激灵,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的,狗情侣。】
此时,白玛的车终于出现在三人视野中。
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姗姗停在他们跟前,紧接着,五个保镖从车内下来,保持警戒姿态,而白玛,则只是缓缓摇下车窗,露出一双眼睛,审视着乔韫:
“你竟然还在这里等我,难为你有这份心了。”
乔韫皮笑肉不笑:“你如此大费周章,不就是为了见我一面吗?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了。”
“我的确有和你谈判的想法,”白玛将目光又转到林听身上,“不过,这里毕竟不是谈事的地方。”
“有什麽事就在这里解决吧,你不想落入我的圈套,我自然也不愿意赶着趟儿把命交到你手里。既然是你要求谈判,总得表现出一点诚意。”
白玛笑了一声:“咱们母女之间,至于说什麽‘命’不‘命’的晦气话吗?”
乔韫也回以一笑,一声嗤笑:“这一点,你还不清楚?”
“好吧,”白玛叹了口气,“那就在这里,好好儿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