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数不清第几次的试探中再一次明白——
她的确爱他。
但她对他所有的包容,所有的赤诚,所有的义无反顾的爱,都来自于那个早就死掉的人,那个她真正的师兄。
可是凭什麽呢?
邬妄伸出手,一点一点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语气很稳,“捡起来。”
他示意着地上的碎玉。
“不捡!”甜杏尚在气头上,红着眼睛瞪他,“反正师兄觉得我在骗人!觉得我别有用心!”
“我没有这麽觉得。”
邬妄语气无奈,试探着去拉她的手,见她没挣扎,便拉着她到院中的石桌旁,摁着她坐下。
“我没有不信你。”
他也跟着坐到她对面,“更没说过要和你划清关系。”
“师妹。”他顿了顿,换了个称呼,“甜杏儿。”
“我想着。”甜杏嘟囔道,“师兄说不准更愿意认别人做师妹。毕竟现在这个师妹又蠢又倔还不听话。”
“嗯。”
邬妄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回去,“是啊,现在这个师妹又蠢又倔还不听话……”
“嗳……你哭什麽?”
“真哭了?”
邬妄低头去看她的脸。
她越是躲,他便越是看。
瞧见甜杏的泪眼,他难得有些慌乱,也顾不得拿帕子了,直接拽着袖子,给她擦眼泪,“不是树妖麽?怎的水这般多,都要将院子淹了。”
甜杏拍开他的手,偏头看向另一边,“师兄给我擦泪做什麽?”
她抽抽噎噎道,“还不赶紧和我划清界限。”
邬妄有些无奈,“我何时说过要与你划清界限了?”
“那你还对着钟杳杳笑得那麽开心!”
甜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变得这般小心眼,对他冲着钟杳杳笑得温和亲切如此耿耿于怀。
“笑一下也不行麽?”
“……也不是不行。”
邬妄被她逗笑了,“那我是该笑还是不该笑?”
甜杏愣了一下,甚至忘记了要哭,神色很是纠结,半晌没说话。
“噗嗤——”
邬妄忍不住了。
他伸手,揉乱了她的发,“那以後不对她笑了。”
“可是……这样好像不太礼貌。”
甜杏迟疑道,“师兄从前教我,面带微笑问好,是最基本的礼貌。这些年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那怎麽办呢……”邬妄尾音上扬,那双淡金色的眸里闪过戏谑,“要是笑了,现在这个师妹又会吃醋,万一从此不再理我了可怎麽办?”
“甜杏儿,你快教教我怎麽办?”
“……”
甜杏眨了眨眼。
邬妄坐在她对面,乌发瘦瘦地拢成一束,随着他支肘倒在颈窝,往下垂着。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拽他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