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完蛋了,尹宓捂住自己的胸膛,怎麽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快。
她不能太兴奋,赛场上最忌讳兴奋过头,尤其对于她这种平日实力佳,而发挥要看心情的选手。
可是,顾——
别想了!想想你的自由滑!
《安魂曲》莫扎特,姐姐说过想看她自己的演绎,弧度,进入的弧度还可以再大一点,不要怕,不会失去平衡。
场上响起短促的嘟的一声,示意选手们热身结束。
其他选手依次下场,留下第一个准备比赛的尹宓。教练和顾贝曼都已经等在场边,准备抓紧最後的时间和她交代两句。
其实这短短的秒数根本没办法让一个人的成绩突飞猛进,多数时候教练也只是叮嘱和宽慰。
不同的选手有不同习惯和状态,尹宓这种越是说让她做好,越容易让她搞砸。
教练最後拍拍她的手臂,“动作都记住了。”
那当然,一个赛季下来哪里还有记不住动作的专业选手啊。
尹宓朝他点点头,眼睛不由自主就望向了另一个没说话的人。
顾贝曼同她一照面就能看出有人有点分心。她朝尹宓伸出手,换来对方有点疑惑的表情。顾贝曼便自己伸过去将手和尹宓轻轻一碰。
“不要想别的,尹宓。”
这句话说得温和,可依旧是一句命令。
尹宓被她说得一愣,纷杂的心绪被这样一句话全部收回,妥帖地存放起来。
“好。”她向顾贝曼点点头,双手用力将自己推离岸边,像一支射出去的箭,像和母体切断脐带的胎儿。
冰场是巨大的子宫与摇篮,将诞生一个又一个的传奇。
·
“首先要恭喜尹宓在四大洲比赛中斩获铜牌。尹宓作为我们国内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的选手,相信大家都很期待她在冬奥会上的表现。那今天这场四大洲比赛,能不能够证明我们的一姐还是很有竞争力的呢?”
“四大洲比赛的选手基本上就是奥运会的一个缩略,但缺失了我们最重要的一部分对手,也是冰上运动最发达的一片大陆——欧洲。其中俄罗斯今年三位年轻女单来势汹汹,还有意大利丶法国等参赛选手中,有一些是从俄罗斯或者乌克兰这一类强势国家转籍出来参赛的人员。”
“也就是说,尹宓想要夺得冠军还是需要努力的。”
赛後等待领奖的那段时间,转播室内的两位解说互相尬聊。显然有一位对这个运动完全不了解,当她说出这句狂妄的问题後,另一位脸上的职业微笑都变成了勉强。
“啊哈哈,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多年工作经历还是让她把话圆了回来,“哦,好像颁奖仪式准备要开始了。”
导播得了指令,将赛场的情况转播进来。
冰面上已经铺上了红色的地毯,高低的领奖台就在地毯的尽头静静等待着选手。
留下来看颁奖典礼的观衆们还在交流,收声里听得一片嗡嗡声。
广播:“女士们,先生们。”
大家知道是颁奖的环节要开始了,都静下来。
顾贝曼这会儿依旧站在围栏附近,和尹宓的教练站在一块。
赛场上的专职转播和摄影师很敬业,镜头一直对准了选手,但她能感觉到,有一些观衆的手机镜头一直黏在她身上。
她把自己手上的手机屏幕捂得紧了点。听说现在手机的放大镜头,连从几层楼上拍到最低楼的人玩游戏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万一这群观衆里有谁手握这种黑科技,她和尹宓就真完蛋了。
看有空去换个防窥膜吧,顾贝曼把手机锁屏踹进兜里。
广播清了场,便开始走流程。
无论比赛大小,颁奖的流程都差不多,顾贝曼从小都看腻了,即便是个她从来没站上的国际赛场也无非是那麽几件事。
按着铜银金的顺序依次请选手出场,绕场一周和观衆们打招呼,或者不绕也行,看选手个人习惯。然後广播再次宣布奖牌得主,示意观衆鼓掌。选手一边高高兴兴站到自己相应的台子上去,一边等着三个人或三组人都到齐。
所有获奖选手都齐了之後就是颁奖,受邀的颁奖嘉宾依旧按照那个顺序给选手带上奖牌或者别的什麽代表名次的物件,有些大型比赛会有小礼物,一般是岗地特色的物産。
比如这次的四大洲在津门举办,选手们得到的赠礼是一张被装裱在相框里的雕刻皮影戏。据转播所说,这是津门的非物质文化遗産之一。
尹宓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站在最高处的管局优子小姐也趁机探头居高临下地看了看。
“诶,我们俩的好像不一样呢,前辈。”她说着把自己的相框递过来。
她们俩的动作惊动了旁边得银牌的美国选手,她也探头加入了讨论。
她们手里的皮影确实是不一样的,为了防止普通人认不出来,在相框的一角匠人贴心地标注了人物的名称。
尹宓手里那张的注释是《五峰会》沈冰洁。
可是就算你写了我也不知道这是谁啊,完全对这种娱乐不感兴趣的年轻人尹宓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