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璐久久凝视着他,她认识的欧扬帆聪明丶认真丶坚定,他比谁都热爱这个行业和所做的事,怎麽会犯错,怎麽可能犯错。
不,哪怕犯错又怎样?天不会塌下来,地球照转不误。
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大,如同一粒粒小石子砸在玻璃上,路璐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话音清晰地说:“不要怕,欧扬帆,这个世界上,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事可以把人打倒。”
他闭眼,疲惫地靠在她肩头,一言不发。
她第一次看见他的脆弱和迷茫,但她深知,他们都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也许明天,也许後天,也许只要太阳升起,他仍会振作。
那晚他们相拥而眠,等她醒来时,却不见身边的人。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不过七点多,雨後,冬天的太阳才刚刚清醒而已。
路璐困倦地躺在床上,揉揉眼睛,拉扯了下旁边的被子,呢喃含糊地叫他名字。
洗手间的门嚯地拉开,他探头:“你叫我?”
路璐睁大眼,她以为他出门了,没想到就在眼前。
一身西装,干净利落,潇潇洒洒,欧扬帆回到了她熟悉的老样子。
路璐跳下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露出微笑。
“你笑什麽。”欧扬帆被她看得不好意思。
“我笑你帅啊。”
“那不是肯定的麽。”他擡手理了理她乱糟糟的头发,和她碰了碰鼻尖,“你再睡会儿,我给你叫了早饭,大概八点半到。”
“你要去项目上?”
“对。”
“我等你。”
“好。”
欧扬帆捏了捏她的脸颊,不舍地出发了。
大门合上,她忽然有种在家相夫教子的太太等待丈夫归家的迫切心态。
但她知道,她一辈子都不会做那样的太太。
路璐拨通了李桢桢的电话,她仍在睡觉,得大声重复几遍才能给回答。
要来了她需要的信息,路璐又打了一个电话。
拨号音响了几声,对面接起。
她自我介绍道:“王律您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李桢桢的朋友,路璐,我们见过,就是半年前和付太太碰面那次。”
对面回忆了一下,有些不满地说:“小姐,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我九点钟才上班。”
“我知道你们大律师都是按时计费的,一小时多少钱,我转给你。”
王律叹口气:“什麽事,你说吧,和停车费一样,不超过十五分钟不收钱。”
路璐切入正题:“您对口的是哪一部分业务?”
“看你什麽需求吧,我们事务所又不止我一个。”
“地産建设工程呢?”
“可以。”
“如果有官司,我能请你担任律师麽?”
“具体什麽纠纷?”
“工程质量问题。”
她轻描淡写地说:“没压死人就行。”
路璐忽然意识到什麽:“没压死人是不是不用坐牢?”
对面哈哈笑起来:“你在说什麽,为什麽会坐牢?不过请我打官司也不太可能让你坐牢的,但我收费不低。”
“没关系没关系!”虽然对面看不见,但路璐还是兴奋地隔着电话拼命点头,“费用不是问题,正好他家有钱!”
说完,她自己都在心里笑,这话要是让欧扬帆听见,他一定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