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掉灯,快步走到窗前,将百叶窗拉下,办公室登时陷入一片黑暗。
两道细微的红光,在乔韫视野里闪烁着。
她凑近去看,一个藏在插板内,还有一个,在天花板。
是针孔摄像头。
视野内的只有两个,但视野外的——或者说,她尚未注意到的——可能不止两个。
乔韫轻轻叹了口气,将口袋中的紫外灯拿出来,对着整个房间,几乎无死角地巡查了一番,将各个摄像头破坏掉,顺带发现了一个窃听器。
就在她办公桌底,没有任何掩饰,大咧咧地运作着。
这当然是江城子的手笔。
但如果江城子真想监视乔韫,绝不会以如此张扬的方式。他做出这一系列安排,仿佛就是为了让乔韫发现的。
——这是江城子的示威。
不知为何,乔韫有些想笑。
她并不觉得这是“幼稚”的行为,乔韫之所以想笑,只是因为发现了江城子的想法竟与自己的不谋而合。
——激怒对方。
他们实在难得有如此默契。
白玛的要求是“阻止谛听”。
而乔韫对“阻止”的理解,远比白玛想象的更加彻底。
她不要什麽慢慢的权力斗争,不要什麽收服江城子。
她要的,是一劳永逸。
她要——炸毁基地。
这个计划大胆到近乎自杀。
乔韫伏在桌面上,额头抵着手臂。
激怒江城子,是她有意为之的一步险棋。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炸毁基地的计划,规模如此之大,动作如此之绝,不可能完全瞒过江城子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
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和他进行漫长的权力拉锯,必须将计划筹备的时间压缩到最短,快刀斩乱麻。
那麽,与其小心翼翼地隐藏,不如将矛盾彻底摆在明面上。
她用嚣张跋扈的态度,用“母亲”的威势直接打压他,就是要让江城子将注意力集中在她“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权力斗争上,集中在她个人对他的敌意和报复上。
她要让他以为,她所有的行动核心,都是为了争夺实验体小组的控制权,是为了羞辱和压制他。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掩盖她真正的意图。
只是,江城子为何要反过来激怒她?
那些可谓“明目张胆”的监控设备,像是在刻意挑衅。
他想从她的愤怒和反击中得到什麽?
乔韫暂时想不通。
她只能希望,无论江城子在谋划什麽,他的行动都能在自己的爆炸计划之後。
时间,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以及……人手。
比如陈放。
出发回临昌前,白玛曾与她有过一段简短的对话。
“陈放已经救出来了。我会把他控制在我这里。你放心,他很安全。”
乔韫当时就冷笑出声:“控制在你这里?你是想用他来牵制我?”
白玛没有否认。
“我连林听都说抓就抓,你真以为陈放能威胁住我?白玛,最好别逼我太紧,真把我逼急了,没准连你这位‘前任组长’的性命,我也能一并拿下。更何况,我的计划需要陈放的协助。我现在能用的人,不多。”
最终,白玛叹了口气,妥协道:“……我会把他送回临昌。但乔韫,记住我们的交易。”
办公室外,天已经黑了下来。
乔韫直起身,摸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她略显疲惫的脸。
上面有一条信息,显示陈放已安全离开雪山镇,预计明天下午抵达临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