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
“你多大了?”小亭好奇地问。
“十五。”江城子说出这个数字时,已经做好了被嘲讽“老废物”的准备。
没想到,小亭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模糊的五官都仿佛生动了许多:
“哇,十五岁!那你就是我们院里最大的孩子了,我得叫你哥哥!”
江城子愣住了,看着她脸上那只微微振翅的“蝴蝶”,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然後,不动声色地将口袋中的木弩藏得更深。
其实那天,江城子藏了一把自己偷偷削制的小型木弩。
他用收集来的皮筋做弦,削尖了的木棍当箭,常在夜里,对着远处模糊的树干进行射击练习。
哪怕近视,他也能凭借感觉和步数估算出距离。
他原本的计划,是找个机会,在暗处,用这把弩,给那些带头欺负他的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射中眼睛最好,让他们也尝尝看不清的滋味。
但小亭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江城子突然觉得,或许……和小亭这样相处,也不错。
接下来的两年,江城子和小亭几乎形影不离。
他帮她赶走那些嘲笑她胎记的孩子,虽然他依旧沉默,但高大的身躯站在那里就是一种威慑;小亭则像只叽叽喳喳的雀鸟,跟在他身边,把他看不清的东西描述给他听,在他又快摔倒时及时拽他一把。
她是他浑浊世界里唯一清晰的坐标。
直到江城子十七岁那年。
院长突然召集了所有适龄的孩子,紧张又兴奋地宣布,有“不得了的大人物”要求进行一场选拔考试,被选中的孩子将拥有“光明的未来”。
江城子已经超龄了,本没有资格参加。
但小亭符合条件。
江城子使用了一些手段,让她拿到了那场考试的最高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通过笔试之後,居然还有面试。
面试在一个封闭的房间,气氛远比笔试凝重。面对考官咄咄逼人的追问和施加的心理压力,原本就心怀忐忑的小亭,最终没能扛住,将江城子供了出来。
很快,江城子被带到了那个考官面前。
“江平?你胆子不小。知道替考作弊是什麽後果吗?尤其是这种性质的选拔,足够让你进去坐几年牢了。”
江城子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一瞬,心脏狂跳起来。
但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江城子擡起头,尽管视线模糊,却努力聚焦在考官的方向,清晰地提出了质疑:
“这位……先生。抱歉,这场考试规模不大,场地安排在孤儿院,流程也称不上绝对正规。我不会仅凭您的一面之词,就承担本不属于我的罪责。”
他顿了顿,仔细观察着考官模糊的表情,继续道:
“其次,您既然亲自来‘兴师问罪’,而不是直接取消小亭的资格,这本身就说明……我身上,或许有值得您——或者说,值得您背後组织——利用的地方。”
江城子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组织需要,我愿意……肝脑涂地。”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考官审视着这个虽然瘦弱,却透着一股超乎年龄的冷静和胆识的少年。
半晌,考官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你很聪明,胆子也不小。”考官缓缓说道,“你叫江平是吧?”
“是的。”
“江平……”考官沉吟了一下,“名字不错,但不够响亮。从今天起,你就叫‘江城子’吧。”
破格录取,更名换姓。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