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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85洞箫现(第1页)

第85章85-洞箫现

最後的那一天来得比温沉预料中要迟。温沉甚至等得有些不耐烦。多少年前的段炽风也好他也好,江湖之内,果然没有人可以永远赢的。

时至今日凌虚衆人早已死的死逃的逃,温沉心内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一败涂地。他又一次彷徨了,就像是许多年前他还籍籍无名的时刻,惶恐却强撑着等候自己的结局。

时值初夏,彧州的风已经带上了些许暑意。若是常人叫这微风拂面,大约只会觉得舒爽。但温沉自己五内焦灼,只觉得连风都烘人得很,情绪更添了几分急躁。事实上自从明黎被劫後,他身边的大夫也趁乱逃之夭夭,加之後来动乱,于是这具身体能撑到何时也只是看命罢了。温沉只记得大夫曾嘱咐他平心静气不要动怒,不过做到也很勉强。譬如此刻一阵微风便能轻易扰乱他的心绪,他深吸一口气,忽然很想念他自幼生长的衆青山。

这个季节衆青山的风应当还带着凉意,风里应该有浅淡的玉兰香。那是落花零落成泥时的残香,从前他只觉得沁人,今日回想却觉得苍凉。他的家已经回不去了,或许很早之前其实已经没了家。想到这些温沉胸内气血涌动,他急忙止了思绪,不敢再想。

但记忆是这世上最折磨人的东西,越想按下就越是愈演愈烈。这些恼人的记忆再次冒出时剿温衆人已经合围彧州分阁十天有馀,温沉退守主殿之前,走投无路浑身浴血,突然觉得这情景好生眼熟。

十多年前他曾跟随姜止亲往屠仙谷,将那彼时的段魔围剿于屠仙谷门前。一样的杀声震天,一样的楚歌四面,彼时他在外,今日他在内,又一个庞然大物即将陨灭,又一个天下第一即将折戟,好像一个骇人的轮回。今日他直面那些神情憎怒的面庞,看着那些滔天的怒火和连天的刀光,回想起上次自己也是这其中的一员,心头微微一晃,竟已恍若隔世。

“温沉!”有人怒喝,“你还不弃兵投降?!”

温沉掀起眼皮朝那人一眺:“投降?”他冷笑道,“我若投降,你们难道就不要我死了?”

又一人斥道:“白日做梦!你恶贯满盈,今日必以尔头颅奠告冤灵!”

温沉颔首:“是啊。不死不休的事,谈什麽降不降?”逝水提起,朝那人虚虚一指,“一帮废物,也妄图来取本阁主的命?好啊,你们且来试试吧?”

他话音刚落,剑影便咻得一晃,已见血雾如瀑,方才叫嚷要取温沉头颅的那人已然身首异处!而温沉站在原地连动也没动,逝水便已带着淋漓的血和一缕新魂回到主人掌心。周围人好一阵骚动,端的是又恨又怕。温沉收剑负手,昂然道:“还有谁说要本阁主性命来的?”

人群中有人咬牙道:“温沉,你别得意忘形!你以为天下当真没有武功能克制你的无影剑法了吗!”

温沉朝他投目过去,那人到底存了畏惧,几不可察地後移数步。温沉再朝他身後眺去,冷笑道:“不就是那帮耍琴弄笛的?不过是苍蝇伎俩,邪技妖术,你们倒奉为圭臬了。”

立刻有人嗤道:“你也配说别家邪技妖术!”“无影这样的邪术,才不应该出现在江湖!”“纵真是邪术,用以对抗如你这般奸恶之人,那便是好武功!”嘈杂不已。温沉却早已经听得不耐,那帮人仍在七嘴八舌,他却倏忽一闪,竟已至万军之内。逝水所过处,片息不生还。

他背水一战了,早将生死置之度外,顷刻之间又杀了十几人,而衆人甚至没反应过来。温沉眨眼已越过人群,冲到了後围一衆乐门弟子身前,立誓旁人便罢了,唯这群让他吃了大亏的乐门之人今日必要杀个干净。他偏要瞧瞧所谓的越音秘技,究竟敌不敌的过他的无影剑法!

他到底纵横天下多年,武技和威名都赫赫扬扬。所过之处,无人拦阻,于是瞬息之间,血海一片。衆人都惊忙不已,纷纷提兵一股脑砍来。可惜那无影剑法最是以迅捷凶残为名,一时之间都拿他无计可施。後头的乐门衆人本如阵法般四散排开,每隔十米排布着一人。温沉纵是猛如虎豹,到底也只有一剑一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连又砍杀了三四人,便被前仆後继的重重人影阻挡了脚步,速度一时慢了下来。于是那令温沉恼火的齐发齐奏之音再次呜咽奏响,温沉胸内气血再度沸腾起来。

又是这样。温沉心内这样想。这些人单人独奏尚不足以伤到他分毫,但合击之乐简直是魔音贯耳,逼他不得不分心平复内力。可是今日情形独守已经没有意义,温沉自知不能再逃出重重包围,听得那恼人的音乐,他不再如从前般运气守窍,反倒以攻代守,竟混不顾自身弱点,剑柄一翻,杀意穿云直上,无影蕴势于形。

有人惨叫道:“快躲开!温魔又开杀戒了!”

体内沸腾的不适里温沉拧眉来望,眼前人影幢幢,目光及处,剑影盘旋,万千人里他白衣纷飞如衆青山的大雪。那些血雾血流血海不可避免地沾湿了他的衣袂,这使他看起来像来自地狱的恶鬼。衆人也未料到他今日破釜沉舟竟狠辣如斯,多少都生了几分怯意。嘶吼尖叫声里,似乎有人求告道:“先生!”

从未听过的清越箫音应声越衆而出,温沉鬓心一跳,直觉那曲子如附骨之疽。他来不及多想,一剑将近前的那人斩首,回头便向箫声来处望去。

彧州分阁富丽堂皇的雕檐连甍之上,静静地站着两道身影。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都是一样的纤细身影,乌黑长发,素色衣袍。小的那个唇边一竿碧色的竹箫,大的那个手中一支森白的骨笛。

温沉眯眼看去:“玉骨。”

他至今不知那副鸦青面具下早已换了主人,称心似乎也并没有对他纠正的意思。温沉将目光挪去那个他从未见过的执箫的身影身上,见那吹出令自己百般不适曲调的人竟然是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模样的小姑娘,粉雕玉琢的一张脸孔,头发却高束脑後,不似孩童发式倒和玉骨一模一样。二女站在一起,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两个大小。二人对他投来的视线视若无睹,女孩只一味吹着自己的调子。那箫声在衆乐声里本该被掩盖的,可听在温沉耳中,却比先时齐奏之音更加难受。他紧咬着牙忍了一忍,那女孩却突然吹破了一个调,算是自己解了温沉一点危机。女孩搁下箫,撅起嘴来很是不快:“又吹错了!”

她身边的“玉骨”斜睨她一眼,道:“每次到这段都出错!还哄我说你为了练习不眠不休,一定是骗人。”

那女孩仰起脸来,显见是娇养过甚,脾气相当不好:“分明是这支曲子难,姊姊不好生教我,还冤枉我!仔细我告诉阿兄!”

“玉骨”冷笑一声:“少吓唬我!回去再跟你算账。”提起笛子,面具後的眼睛带着冷意落到温沉身上,“我再同你演示一遭,你好好听着。”

温沉一剑劈开来挡的人,逝水前指,腾身而上。

笛声入耳,如声声泣血,温沉只觉胸内内力涌动,喉头一甜,竟然涌上一口血。可叹他宁死也不愿在这许多人面前露怯,于是那一口鲜血又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到底也没在敌人面前显出弱势。他这样也唬住了不少人,包括高处那小姑娘。瞧见温沉行动丝毫未见阻碍,女孩显然有些惊慌:“他怎麽还好好的,姊姊你也不怎麽样嘛!”

称心没理她,气定神闲地转了调音,眼睛仍定定落在温沉身上。这曲子不同以往,温沉短暂评判一番,若还如先前一般不管不顾,只怕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长时间。于是当机立断,空出的左手啪啪护住自己身上要紧经脉xue窍,足下仍如生风,向二女刺去。眼见不及,二女腾身躲闪,逝水于是只刺中屋脊,将房檐捅了一个大窟窿。

女孩落入另一处屋檐上,对温沉怒目而视:“好你个大坏蛋,看着人模人样,连小孩都要杀!好混账!”但温沉一心要取“玉骨”性命,正追她欲杀,并无暇顾及她一个小孩子。只是听得女孩这样中气十足的叫骂,隐隐只觉得耳熟。女孩见他逼着姊姊去了,喝骂也没有人理,便有些慌张,叫道:“姊姊!我来助你!”箫抵唇边,和声而起。

一箫一笛魔音贯耳,比之先前更盛十倍。温沉被迫暂缓了步子,身形不受控地摇了一摇。他回头朝女孩望了一眼,发觉这姑娘小小年纪竟也不容小觑,假以时日,必成大敌。心念一转,提气轻身,朝着“玉骨”一气斩出十馀剑,剑气汹涌。称心吹着笛子踩着鬼魅脚步接连闪躲,不料温沉竟是声东击西,虚晃一枪,折身向女孩劈去。

称心大骇:“昭昭!”

那壁昭昭再天赋异禀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忽见温沉剑锋不知怎麽竟转向自己,一时竟手足无措愣住了。以温沉如今武功,杀人不过一瞬,更何况昭昭连躲也躲不利索。那剑锋锐利直至女孩睫前,她本来就大的一双眼睛瞪得更大,瞳里倒映出冰冷的寒光。

“叮”的一声,逝水被硬生生架在了昭昭眼前,居然半寸不得再进。温沉执剑的虎口发麻,定睛一看,横在自己和女孩之间的,竟然是一竿碧色的竹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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