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与淮呐呐地说:“我都可以。”
季柏青的手指轻点了下方向盘,他转过头,看着祝与淮:“不介意的话,去我家吃吧。”
搭错线的电路再次停止运转,祝与淮一瞬间忘了分辨这句话的重点,尾音的吧字在脑海里旋转。
有其它人在场,祝与淮面对季柏青还能做到表面的镇定,可现在两个人呆在同一密闭空间里,祝与淮感觉到缺氧。
红灯在一秒一秒地过去,数字由十位变为个位,祝与淮听不清自己的回答。
他对季柏青存在太多主观主义,无从客观地提出更好建议,更何况是拒绝。
季柏青嘴边的小梨涡隐约地展露出来。
怎麽到的季柏青家,祝与淮毫无印象,他发着懵站在季柏青家的玄关处换鞋。
季柏青把外套挂起来,往里走,他和祝与淮说:“你坐在沙发上休息会,我一会就好。”
祝与淮愣怔地问:“有没有什麽需要我帮忙?”
“不用,你坐着休息。”季柏青停顿一下,问,“有没有想吃的菜?”
这是季柏青第二次问祝与淮了,祝与淮说:“我不挑,都可以。”
“忌口的呢?”
“没有。”
“行,那我就自己看着来。”季柏青开了投影,解释道,“我家没电视,你想看什麽自己挑。”
他把遥控器拿给祝与淮,把桌上的果篮移到祝与淮面前,走进了厨房。
祝与淮坐在沙发上,他垂眼看着面前的橙子,有些微微地愣神。
夏季的橙子种类少,所以他一眼分辨出,这是他常吃的品种,伦晚。
祝与淮小幅度转头四处打量着季柏青的家,木色的瓷砖地板,胡桃木家具,老钢窗,墨绿色沙发。
客厅和露台连接,透过推拉门上的玻璃,可以看到许多植物。
祝与淮对植物研究不多,只能叫出常见的几种:天竺葵丶鹿角蕨丶龟背竹……
祝与淮默默在心里添加对季柏青的认知:植物爱好者。
祝与淮听着厨房的水声,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说:“要不,我做点什麽?”
季柏青系着围裙,站在水池边洗菜,他一点不意外祝与淮会过来。
他扬扬下巴:“摘下薄荷。”
祝与淮松了口气,第一次体会到有事可做的快乐。
他刚要去拿装薄荷的袋子,季柏青又说:“把围裙系上,在门後面。”
祝与淮闻言照做。
祝与淮和季柏青两个人站在一起,一个摘菜,一个洗菜,配合默契。
两个人做着手里的事,偶尔搭几句话。
祝与淮:碗在哪?
季柏青:旁边柜子。
季柏青:帮我剥个蒜。
祝与淮:好。
一顿饭四十多分钟做好,他们两个人在餐桌边对立而坐,季柏青说:“吃吧。”
祝与淮“嗯”一声。
对比起在办公室的松弛,祝与淮显得有些局促,他往嘴里一个劲地扒着米饭。
季柏青忍不住说:“慢点。”
“……啊”,祝与淮擡起点头来,有意识地放慢速度。他看着桌子上的菜,艰难地找着话题:“排骨挺新鲜。”
“今早买的”,季柏青说着话,用公筷给祝与淮夹了放在碗里,“喜欢的话多吃点。”
他们两个人安静地吃着一餐饭,季柏青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慢慢地往嘴里送。
祝与淮不再狼吞虎咽,开始品尝起每一道菜。
吃完,祝与淮要去洗碗,季柏青也没客气。
他在厨房忙完,走出去,一眼就看到季柏青背对着他,提着水壶在给露台上的植物浇水。
季柏青站在层次分明丶绿意盎然的植物从里,窗外是慢慢涌上来的水蓝色的夜。
露台上开着盏暖色调的小灯,拉拽着季柏青的影子斜斜地落在青色花砖上。
祝与淮凝视着季柏青的背影,心里松软得像日落结束後退潮的海滩。
季柏青似乎有所感应,他转回身,朝着祝与淮,笑着说:“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