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宵严!你怎麽这麽……这麽……”
这麽什麽?
他死都说不出那个字,把牙咬碎了也说不出来。
但梁宵严看到他的口型就懂了。
“我怎麽这麽贱,是吗?”
嘴巴动了动,但没能发出声音。
良久,他眨了眨眼,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掉了出来。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张从小捧到大的脸,越来越多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滚出来坠满鼻尖。
“为什麽?”
“为什麽连你也这麽对我……”
“我就是贱命一条对吗?活该一辈子被人糟践,连你都要糟践。”
“不丶不是……”
游弋拼命摇头,想说我没有,这不是我说的,我不想说这些!我很珍惜,我比谁都珍惜。
但梁宵严扯过他的衣服塞进他嘴里,“不想说就永远别说了。”
泪水还挂在脸上,梁宵严的神情却已经冷得像冰。
冰壳将他的哀痛隐藏在竭力忍耐泪水的眉头下,那勉强攒聚出来的几分狠厉,比泪水还轻。
他拽过墙上最後一根铁链,套住游弋的脖子,居高临下的眼神再没有半分柔情。
“你当初和我告白时我就告诉过你,你要爱我就要一辈子爱我,我们之间除了白头到老再没别的路可走,你敢这麽对我,我把你玩烂了再和你同归于尽!”
游弋咬着那团衣服,哑然失语,不求饶也不反抗,就这样等待着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心想,哥哥,谁会连发狠都带着泪水呢。
你的哀伤要把恨淹死了。
对他们两个来说,那是完全灰暗的三天。
痛苦混乱,谁都没有快感。
惩罚持续了很久很久,除了吃饭洗澡睡觉外几乎没有停过。
到後面游弋整个人都恍惚了,身体麻得没了知觉,所有感官都不受自己支配,天地无时无刻不在晃动。矢禁过多少次,他自己都不知道了,灌进来的是什麽,他更是无暇分辨。
但他清晰丶清楚地记得,哥哥流过多少眼泪。
那些泪水汇聚成一场无尽的潮水,淹没进他的口鼻,让他不得喘息。
最後一天的傍晚,梁宵严已经不再逼他说爱。
“蛮蛮,你和我认错。”
他面对面抱着弟弟,那麽熟练,那麽亲密,过去二十年这样抱他的次数比吃饭喝水还要多。
“只要你认错我就原谅你。”
“说啊!你说话!”
游弋泪水流干,半睁着眼,两条手臂软软地垂在他背後,“你罚完了吗?罚完能不能放我走。”
原来拼尽全力就没有毁不掉的死局。
梁宵严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扣在他身上,再没说过一句话。
窗边一支蜡烛被风吹倒了,窗帘“轰”一下烧起来。
游弋空洞的眼底映出模糊的火光,突然,人像回光返照般醒过来,一把推开哥哥:“着火了!”
“着火了!快走!快出去!”
他拽着梁宵严往外跑,但梁宵严没反应,一动也不动。
“就这样吧。”他叹息般说道。
就这样烧死在火里,那他和弟弟的骨灰是不是会掺在一起?
爱的时效性那麽短,但死亡地久天长。
他们紧紧缠绕着葬身火海,火焰灌进皮肤,把爱恨都烧成标本,把肉身烧成焦骨,再把焦骨烧成一团碳化的骨架,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任谁都不能把他们分离。那管它最终会随风消散化成一抔尘土,还是来年一场春雨过後长出两棵共生缠绕的大树,都是他期待的永远。
永远就是这样。
他今天就教给弟弟,从生到死才叫永远。别说少两年丶一年,就是少一分钟都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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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回忆结束哦。
我真是有罪,大七夕的我整这套,顶着锅盖祝宝宝们七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