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後悔了。
他不想让哥哥和他说话了。
这根本不是说话,而是拿刀在砍他。
“我珍惜过很多东西。”他倔强地望着哥哥,眼里满是清凌凌的水光,“你都知道的,不要这样夹枪带棒地说话好不好,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
“好好聊聊?”
梁宵严对这几个字都有心理阴影了。
“我当年和你说过很多次,好好聊聊。”
游弋知道自己一次都没听过,但如果让他重来一遍,他还是会选择这样做。
“当年的事,我没有办法。”
“我不想听你狡辩。”
“但我说的那些话——”
“闭嘴。”
游弋话被噎回去,声音渐渐哽咽:“你完全不在乎了吗?”
“我为什麽要在乎一条养不熟的狗?”
“那你为什麽还要再弄一个忏悔室!”游弋眼眶通红地怒吼,突然就流泪了。
泪水从他圆滚滚的眼睛里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瞬间就流了满脸。
“说啊,你为什麽要再弄一个忏悔室?既然不在乎了,那烧了就烧了,没了就没了,你为什麽还要复原它?为什麽要弄得一模一样?为什麽要小飞哥把我带进来?!”
他声音嘶哑,肩膀抽动,捂着脸哭得一塌糊涂。
梁宵严僵在原地,眼底被逼得殷红。
他无话可说,重重扔下托盘,拎起旁边一把木头椅子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游弋意识到什麽,光着身子追出去:“你干什麽?你去干什麽?”
“砸了忏悔室。”
那麽平静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冷如刀锋。
游弋大惊,後悔地哭喊一声“不!”,从後面搂住他的腰:“不要!别砸它!求你了哥哥我不说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
梁宵严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甚至在转身离开之前还有闲暇捋顺他哭乱的头发。
游弋知道他说到做到。
他下定决定要做的事从没有转圜的馀地。
“你要我怎麽样!”游弋抓住他的手,哭着哀求,“只要……只要你不砸,让我做什麽都可以!”
他哭得那麽狼狈,那麽难看,胸膛剧烈起伏着快要喘不过气来,就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幼兽,恨不得割下自己的肉换猎人不要毁掉他的家。
梁宵严的心终于被撬开一小条裂缝。
手中的椅子“铛”一下放回地上。
他看着游弋,游弋也看着他,傻乎乎地半张着嘴提心吊胆的模样,连呼气都是小小口的。
两双破碎潮湿的眼睛互相凝望了很长时间,静默无声,却又像说了千言万语。
最终,梁宵严问他:
“那27天,你到底在哪?”
游弋眼底的亮光倏地消失了。
比死还要冷的绝望出现在他脸上,原本的希冀和祈求如同被打碎的陶瓷面具般纷纷剥落。
梁宵严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
他宁愿放弃忏悔室,都不要说出真相。
梁宵严瞬间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能不能……能不能换一个……”游弋还在求。
“你走吧。”他连眼神都冷了。
“我——”
“走!”
游弋肩膀一缩,被他逼退半步,泪珠越过脸颊直接砸到地上。
“可是我还在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