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好不容易把那股邪火儿压下去,心虚地四外瞅瞅。
这一瞅,“啪!”和哥哥对上眼。
电流霎时从头滚到脚。
游弋知道自己完了。
过来。
梁宵严都不用做口型,他的眼神就是命令。
游弋拼命摇头,甚至想拔腿跑掉。
然後就看到他哥敛起眉心。
这是游弋最熟悉的表情,几乎每次犯错都要经过这一遭,意思是:别等我说第二遍。
他认命地走过去。
黄昏色调的海上车道,海鸥盘旋不去,攀谈声絮絮叨叨。
风吹过来,将他的发丝刮向梁宵严的脸,梁宵严擡手,把他的长发捋到耳後,头一低,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音量说:“你是小狗吗?喜欢在大街上发q。”
游弋羞愤欲死:“汪。”
五分钟後,吴伯的老婆孩子终于来了。
但游弋并没有得救。
因为吴伯老婆更是话家常的一员猛将。
眼看群聊人数从2到3,还有个小崽子叽叽喳喳地围着他们叫唤。
游弋不再挣扎。
他们聊他就听,乖乖的不吵也不闹。
两只眼睛好像两只固定的镜头,始终聚焦在哥哥身上。
夜色虚虚地勾勒着梁宵严的侧脸,这麽多年仿佛从没变过。
这种家长在路上攀谈,小孩儿在旁边等着的经历,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游弋回想起来,最近的一次还要追溯到自己十七八岁的时候。
某次考试结束哥哥来接他回家,路上碰见几个好久不见的叔伯,哥哥也是这样带着他和人讲话。
那天风很大,天上有好多蜻蜓。
他被吸引得左扑一下右扑一下,眼巴巴追出去,被哥哥揪着领子拽回来,还不小心踩到哥哥的脚。
叔伯们都笑他,哥哥也说他淘。
但当叔伯们表示确实淘之後哥哥又不乐意了,说他还小呢,小孩子淘一点不容易生病。
“他还小?”一个叔伯意味深长道,“他都十八了,不小了,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
自己的事?
游弋听到这瞬间警惕起来,伸着耳朵凑过去听。
对方问梁宵严:上次相亲你怎麽没去?那个姑娘和你相貌年龄哪哪都配。那个不喜欢,那上上次那个姓赵的呢?姓王的呢?姓李的呢?都不喜欢?你到底想要什麽样的姑娘啊?
梁宵严被吵得不胜其烦,随口扔下一句:“我有想要的了。”
一道晴天霹雳砸到游弋头上。
叔伯们纷纷道喜,问他是哪家的姑娘。
游弋心里却酸得要死,简直像跌进了醋缸,激恼地大吼一声“我饿死了!”拽着哥哥就走。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胡思乱想。
哥哥看上了哪家姑娘?
什麽样的姑娘?
长头发还是短头发?
圆脸还是窄脸?
哥哥想要人家,可是人家想要哥哥吗?
他希望人家想,这样哥哥就能得偿所愿。
又希望人家不想,这样哥哥就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