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还是结过了平安扣,嗫嚅道:“是我不小心。”
“你为何……”
知道归星想要问什麽,无了神色如常:“我说过了,养兄对我极好,所以……应家人,不配活着。”
看归星还想说话,无了别过脸去:“我不认识你,我叫无了。”
他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在很久之前,他曾握着那把带血的刀,问过自己,冤冤相报何时了?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无了。”
决不原谅,至死方休。
归星收回自己的平安扣,压着嗓子,尽量使语调如常:“你知道你杀的那个侍者叫什麽名字吗?”
无了一愣。
归星自顾自道:“我给他取的名字,叫小月亮。他是个孤儿,今年十五岁,我也给他做了个平安扣,希望他平平安安,不要像我的弟弟一样死于非命。”
“在昨晚,我又亲手给这孩子打了一副棺材。”
“你看看。”归星拿出另一块平安扣,新的,红绳鲜艳亮丽,醒目如血,“月儿,你觉得他该死麽?”
“这是必要的牺牲!”无了的声音尖锐短促,又急忙弱下来,“对……这是必要的……”
他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无了扑上去,燕遥想拦,被风来拉着,对他摇了摇头。
他抓住归星的手:“我没错,我没错!”
可是,姐姐只要这样温柔地注视他,他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无了颓然倒地:“是纸人告诉我的。”
归星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将他扶起来:“什麽纸人?”
无了半响才开口:“就是这个计划……”
燕遥出声道:“那你可曾想过,幕後之人为什麽不露面?又为何要绕这麽大圈子害尘不飞栽赃应雪承?”
如果真心想帮他复仇,直接对应雪承下手就是。
除非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尘不飞,只是需要替罪羊罢了,一个在明面上,一个在暗面里。
无了也想到了这一点儿,但只要能复仇,做暗面的替罪羊有何不可?
燕遥见他心有所动,接着说:“你真的信自己抗下所有罪责後,幕後之人会帮你复仇吗?”
不信。
无了低下头:“可是,我没有办法。”
归星到底心疼他,闭了闭眼。无了见她这般模样,心揪起来般疼。
无了缓缓擡起头,递给归星一张揉碎的纸:“你可以复原它。”
归星接过纸,道:“有这个就好了,姐姐以後陪你一起赎罪。”
风来和燕遥顿时明白归星的用意,难怪归星要避开仙盟中人来仙囚狱,一半是真心流露,一半是想让他给出线索,留他一命。
她有私心。
童年一次,昨天一次,“失去”二字已成为她心上疤痕,午夜梦回仍隐隐作痛。
风来没有说话,面色凝重,燕遥还想问他,随即目光一定:“等一下!”
“哐当——”
风来早有预料,挡住燕遥的眼睛。
归星转头去,刚刚还鲜活的无了转瞬间化作一把枯骨,失去左腿依旧稳当行走的她,却撑不住身子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