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反应过来他说的什麽意思,没应,抿唇不再说话。
这样下意识的回答,实在是太过越界,他不应该对苏鹤声做出这样亲密的行为。
即便苏鹤声并不认为这是什麽特殊而亲密的言语。
“所以,这是你的微电影取材?”
“没错。”苏鹤声忽然正经起来,“我才十八岁,我想做导演,但我的起点不是艺术,是真实。”
“如果我能把真实幻化成艺术,我想,就算到时候我不被人认可,我自己也赢了我自己。”
沈砚之心中触动,有点明白了苏鹤声的用意。
“陈老师应该和你说过我家的事,我家不算大富大贵,但吃穿不愁。”
“可人生百般滋味,作为一个未来的大导演,我应该拥有一颗多愁善感的心脏。”
沈砚之望着他,眼尾稍稍向上挑起,眼头形状完美,里面流出莹净的情绪。
“十八岁,没有受过苦,怎麽会有这样悲天悯人的心思。”沈砚之问他。
或者说不是在问他,因为他似乎不想从苏鹤声那里获得答案。
“我不悲天悯人,这样的说辞太趾高气昂,俯视,至少在我成为大导演的路上,是最忌讳的事情。”
苏鹤声说的好似正义凛然,也坚信自己会成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大导演!
沈砚之好半晌没说话,随後扬了扬嘴角。
他有些恍然大悟,难怪陈老师会让他来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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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鹤声给人戴好口罩,朝後面争执的两位老人看去,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这样一模一样的场景,像是在什麽时候发生过一样。
“雾大,口罩戴好,免得咳嗽。”苏鹤声叮嘱道。
沈砚之理了理口罩,耳边仍然是那两个老头的声音。
他忽然有些心悸,竟然能够清楚地感知到,物是人非,岁岁人不同的意境。
“鹤声。”沈砚之轻轻叫道。
“诶!”苏鹤声答得很快。
这段时间被沈砚之忽视久了,此时此刻,被他轻声叫名字,苏鹤声也忍不住放低声音,快速应答。
仿佛迟一秒,就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沈砚之呼吸清浅,口罩被他高挺的鼻梁隆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说:“你看到了什麽。”
“什麽?”苏鹤声不知道他在说什麽,又小心翼翼问一遍,“看什麽?”
沈砚之擡了擡下巴:“他们。”
苏鹤声循着视线看过去,皱了皱眉,答道:“两个老人吵架。”
“嗯。”
“怎麽了吗?”
“没事。”沈砚之垂下眼睫,遮住那点落寞,搪塞过去。
“快来啊砚之哥,你们站那儿干啥呢?”渝欢从前方跑过来,一把拉住沈砚之,“现在还不到节目效果的时候呢,先填饱肚子要紧!”
沈砚之收好情绪,扭头看了眼苏鹤声,小声说:“谢谢口罩。”
这话说的苏鹤声心里很不舒服。
这就已经开始客气了。
下一步该是什麽?
再也不见?死生不相往来?
越想越不是滋味。
自从知道他哥要跟他离婚开始,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思维。
苏鹤声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擡步跟上去。
陈意拿着钱,直往前面走,後面一排人跟着。
为了不打扰这里的正常秩序,每一个嘉宾都只安排了一个跟拍。
这会儿情绪收回来後,身体上的不适变得更加明显。
上腹和小腹都在隐隐作痛,沈砚之有点走不动,脑袋阵阵晕眩,压抑的喘气声都渐渐粗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