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不是这样,事实他承受不了。
严义理解他的心情,但理智上来说,他还做不到安慰苏鹤声。
而是严肃地喊他:“苏鹤声,无论你能不能接受,现在这种局面已经成定局。”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多半都是由这个病引起的,所以以後,制氧机是必备。”
苏鹤声强制自己镇定:“那现在怎麽办?”
他已经自乱阵脚,他完全想不出办法。
如果说沈砚之想离婚,他有一百种一千种一万种方法让他离不了婚,然後慢慢来。
但要是沈砚之根本不想活了呢?
他要怎麽阻止沈砚之的这种想法,想死的方法有很多种,此刻,苏鹤声感觉自己的命已经被沈砚之牢牢掌握在了手里。
但凡沈砚之出了一点问题,他就没办法独活。
苏鹤声靠近床边,垂着眼注视着沈砚之的脸庞,清瘦到只有他一个巴掌大。
他伸出手,在沈砚之脸上摸了摸,或许是暖水袋起了作用,沈砚之的烧退了,热度褪去之後,脸上便只剩一点熟睡时的温热。
苏鹤声又开始吸鼻子,严义吓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像林黛玉一样,只差梨花带雨了。
“这是干什麽?大男人哭什麽?”严义笑他,随後又说其它的宽他的心,“不要担心,砚之已经决定治疗了。”
“嗯?”苏鹤声闻声朝严义看过去,眼眶周围红的厉害,“真的吗?”
“真的。”
严义点头:“照他性子,如果他不想治疗,他会把身体上的症状随时告诉我吗?”
“。”苏鹤声觉得有道理,但不敢轻信。
他现在已经草木皆兵,即便是沈砚之亲口告诉他说答应治疗,他也只会觉得是沈砚之的缓兵之计。
严义又说:“他说想留下孩子,所以答应治疗。”
严义顿了几秒,才低声叹慰:“我劝的不比你少。”
“那有治疗方案吗?”苏鹤声擡手盖住眼睛,靠在墙上,周身被冲击而来的无力感所淹没。
这话严义没法接。
想了半天,只说出一句:“会有的,相信我。”
“也就是现在还没有。”
沈砚之相信严义,不代表苏鹤声也相信严义,在有关砚之的生死前,对于没有定数的事情,他给不出任何一点信任。
素来看重声誉和成就的严义,头一次没有反驳苏鹤声口中的质疑,而是说:“鹤声,现在还没有治疗方案,所以你只能寄希望于我。”
“我这个主任医师的名头不是白担的,这两年沈砚之的身体状况,也没有人任何人比我更清楚。”
“——包括你,苏鹤声。”严义定眼看着他,眼神残忍又直白。
所有的所有,都在控诉苏鹤声对沈砚之的疏忽。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状告苏鹤声对沈砚之的感情有待考量。
沈砚之睡着,这两人讲话的声音比平常低了一些,严义上前几步,抽过他手里的纸张。
厚厚一沓,这里面应该还有苏鹤声没发现的东西。
严义翻了翻,没有过多思虑,找出那一张纸,再次看向苏鹤声,墨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旋涡不断翻涌着。
他说:“鹤声,还有一件事你应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