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遗憾,他突然觉得好遗憾。为什麽要莫名其妙推掉原本可以和喻昉越见面的机会呢。
他的眼前好像闪起了人之将死前,回光返照的走马灯。闪得太快,他现在的脑子已经有点跟不上,但一帧一帧反反复复出现的,全都是同一个人。
从他面前反复闪过的喻昉越,无非让他开始反思一件事情:他真的有那麽想睡喻昉越吗,一个身患ED的靓仔?
想睡到不禁费尽心思去给人做所谓的“康复治疗”,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费时费心费力,一腔孤勇要把一个人从0治成100,是不是比登天还难?
头太铁了,闻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好看丶身材更优秀的人了是吗?
况且,你也并没有真正见过他的脸啊。
到底是因为什麽呢——
他很好,真的很好。会冷着脸把看破他秘密的人赶出房间,冷言呵斥,说着“敢说出去你就完了”这样威胁的话,却还是在离开的时候毫不吝啬地留下一笔可观的小费。
明知道自己眼盲,却还是在灯光骤然亮起的时候,掌心覆在他眼前,替他挡住刺眼的光;带他去大排档,吃需要排一个月队的天价海鲜——
在他弓着腰忙了一晚之後,体贴温柔地问他,“累吗”;
能注意到他落荒而逃时不小心磕到的小腿,关心他疼不疼。
有这样那样很多很多的细节。
早早没了父母的童年,这样细节少有。更不必说之後独自念书的那些时光,尤其是侧腰上留下徽章疤痕的时候。
在跑马灯前,闻霁有些恍惚。
我无数次尝试着去靠近他。。。
好像既不是为了他的钱,也不是为了他的脸。。。
想到这里,脑袋已经快要裂开来了。
就在他要彻底倒在地面上的时候,後面伸出只手,拍拍他的肩膀:“闻霁?”
他艰难回头,已经看不清来人是谁,只觉得那人的嗓音熟又不熟。
“谁啊?”他没什麽防备地问。
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重要了,现在敢动手,搞不好你就要背一条人命的,小子。
“我陈骁,想问你个事,那个周岳他——诶!诶你别倒啊,我什麽都没对你干啊!”
哦,陈骁。那个总是去店里骚扰周岳,刺着条花臂的大高个愣头青,没文化,行事莽撞,头脑简单丶四肢发达。
这人骚扰人不算,还企图到自己这来刺探情报?
“你能不能。。。对我岳哥好点啊?”
说完这句话,闻霁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他有点後悔,这嘴张开了就不听话,他想说的明明是,你能不能别老去找我岳哥事了啊。
再睁开眼,入目已经是医院肿瘤科的装潢。床前站了一圈人,闻霁一一环视过去,好像全是老熟人,熟到他只凭身形都可以认得笃定。
他声音有些虚弱:“真巧啊,今天不是周四,我又来了。”
“还开玩笑?”主治医生拿着刚做的CT,面色严肃地跟他讲,“那个东西生长速度突然加快,比你上次复查的时候直径增加了将近2毫米,今天是视神经二次压迫,导致的突然昏阙。”
“哦,”闻霁耐心听完,问,“这意思就是。。。暂时还死不了是吧?”
医生被他气得跳脚:“这意思是你得尽快安排手术了!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闻霁一边应下来,一边问,“我这怎麽就突然…这样了呢,之前一直挺稳定的。”
“你问我?”医生反问他,“你问问你自己呢,最近有没有情绪不稳定?大起大落大开大合,都能刺激到那玩意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