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的沉默,他不知道说什麽,最後留下一句:“我爱你。”
然後走入了浴室。
闻霁咬着被子,终于把啜泣声埋在了织物里。
喻昉越在浴室里待了很久。花洒的水声是他的掩护,他拼了命地套弄,弄到双眼都通红,却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
他一拳锤上镜面,倒映出的人像顿时四分五裂,玻璃渣落了一地。
前一天体力心力都过度消耗,喻昉越被铃声叫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大床上只剩他一人,闻霁不见踪影。
他迷迷糊糊想起,这天闻霁好像一天的课,一直上到晚上。满课前一晚还那样折腾。。。
想起前一晚,喻昉越心情又有些郁结。
他无暇再想这些,接起电话。
何旭的声音在那头响起,问他今早怎麽没来公司,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喻昉越确实有点不舒服。调查毫无进展,政府规定的期限迫在眉睫,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天都不是个适合赖床的日子。
但有那麽一瞬,他好像浑身的力气被掏空,什麽也不想做了。
就这一天,他对自己说,褪去一身浮于表面的光鲜,做一个允许自怨自艾丶允许摆烂的普通人。
他闭上眼,一只手臂搭在额头上,用嘶哑的声音回复道,嗯,不舒服,今天不去了,小事你决定,大事整理一下明天汇报给我。行程会议都推了,我今天罢工。
他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没什麽精神气,何旭没有多说,问候了两句,挂了电话。
喻昉越一身疲惫,眼睛都懒得睁开。
即将再次进入梦乡的时候,他挣扎着起身,给司机拨去了一通电话。确认闻霁早上确实由他亲自接上送去了学校,喻昉越一颗心终于放下,沉沉睡去。
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安稳。总是又扰人心神的碎片在脑海中划过,像噩梦,却又不是噩梦。他整个人一直处于长时间的浅度睡眠,意识是游离的,他知道自己没有睡沉,却始终无法醒过来。
像被鬼压床了一样。
几番挣扎,他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窗外俨然又入了夜。
他从床头捞起手机,屏幕亮起来,竟然已经快要十二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身边的床位空空如也。
闻霁还没回来?
喻昉越心里一阵慌乱,突然觉得这一下午在梦里的挣扎都似乎暗示着什麽。
“闻霁?”他叫了一声,声带上仿佛有一把锈了的锯在来回厮磨。
“闻霁!”他忍着痛,又叫了一声。
无人应答。
这下他彻底慌了,掀起被子跳到地上,一阵头晕目眩,向後一倒,又跌坐回床上。
费力擡起胳膊,贴上额头,才惊觉烫得惊人。
发烧了。怪不得。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找出一盒没有开过封的退烧药。手边没有水,他掰开一粒,往喉咙深处一丢,硬是这麽咽了。
而後他拖着发昏的脑袋,给司机致电。那头的声音睡意朦胧,但还是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喻总?”
喻昉越的声音冷得能结霜:“你今天没接闻霁下课?”
司机一个激灵,说话的声音立刻清醒了:“接了啊,送到楼下我才走的啊!”
喻昉越强忍着头痛,质问道:“那他怎麽没回家?”
“怎麽会?”司机冤枉得要哭了,“我真的亲眼看见他进了单元门,我才走的!喻总,您丶您要不去查监控?”
司机没必要骗他,更没那个胆子对闻霁做什麽。用人这麽多年,喻昉越这点看人的准头还是有的,犯不着查那个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