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走廊菜市场依旧开的精彩,但他没有买菜的心思。
自然也不想理会这些小贩放肆的“吆喝”声,一群脑瓜被机油浇了的。。。。。。
回到班里的时候,李为国已经回来了,但是又睡死了,程盼无奈的轻轻翻了进去,落座前,他朝後方看了一眼,齐然没在。
“程盼!”武样低声喊着他。
“怎麽了?”程盼侧头应了一声。
“我听我表哥说,”武样压着嗓子,确保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才开了口,“齐然刚刚在叫人。”
“难怪,”程盼沉默几秒,看着武样,“地点。”
到医院的时候,馀生照例把自己裹进校服,缩手缩脚走了进去。
今天电梯里没人,大下午的,估计都在睡下午觉。
不知道老爸在干嘛?
好像也不能干嘛,腿都没了能干嘛,可能在掰手指头玩?
也不知道老姐在不在,万一被认出来,别说读书,他连活着走出这医院的资格都没了。。。。。。
叹了口气,馀生按了去五楼的电梯。
他不是去兴师问罪的,他知道那天老姐骂完他又急急忙忙走了,是回医院照顾老爸。
一路畅通无阻,电梯停下的时候,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五楼护士挺多,穿梭在楼层间,毕竟最惨病人楼层,一层的死气,白衣天使都救不了他们。
馀生看着那些穿梭在死气中的白衣天使,不得不佩服她们的机智。
早知道他也带个口罩了。。。。。。
老姐不在,老爸正背对着病房门口晒太阳。
安全!
馀生放下衣服领,然後看着老爸蓝色病号服里单薄的背影。。。。。。怎麽他们这一家人,一个比一个瘦,老爸这身形都可以认麻杆做干儿子了。。。。。。一家子难民。
不知道盯多久,馀生被上次给他月饼那护士拍了拍,才反应过来。
那护士带了口罩,不过他听得出来她的声音。
“不进去?”那护士算跟他心有灵犀的放低音量问。
“不进了,”馀生摇了摇头,有些好笑的回答,“他。。。。。。不想见我。”
“别想太多,”那护士看着他,“哪有爸爸不爱自己孩子的,你爸爸可能只是还没意识到。。。。。。”
那护士说了半句没再说,馀生笑了笑,嘲讽的接了一句:“没意识到?没意识到什麽?没意识到他爱我?”
“馀叔叔也许只是还没从你妈妈走了的事实中走出来,”那护士轻轻叹了口气,“你不要想太多。”
想太多?真的很想咆哮一句,妈都走多久了!老爸还没清醒。。。。。。谁信!
但馀生还是点了点头,自家糟心事自己恶心恶心自己得了,这个护士姐姐。。。。。。主要兼外人,肯来安慰他两句就不错了,难不成还要抓着她大吐一下他这几年来的苦水,让人理解一下这一大家子人的苦难吗?
啧,谁有心思听啊,比苦难更苦难的是,妄想让别人了解你的苦难。
傻逼才干的事,他又不是傻逼。
“姐姐,”馀生扯个笑,“您忙去吧,我再盯会儿就走。”
那护士看了他一眼,没说什麽点点头走了。
馀生看着这白衣天使背影,心想要不要问问她名字,也照顾老爸这麽久,不过算了。
麻烦。
回过头,他继续盯着老爸背影,刚刚门口这一出,虽说声音小,但也有声儿,不知道老爸是真没听到,还是不想跟他有交流才装没听到。
应该。。。。。。是真没听到,毕竟老爸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盼魂断肠的事又不是没干过。
他还记得老妈走的头几个月,老爸一句话都没说,哪怕被切了腿,哪怕警察不停盘问车祸经过,老爸就像个木偶人一样,不说不动,也不喊疼。
後来老妈第一年祭日,老姐做了一桌子老妈爱吃的菜,老爸才开口说了切腿以来第一句话。。。。。。
他说的是:“对不起。”
虽然当时小,但他和老姐也知道老爸这句话隐含的意思。。。。。。大概本意就是。
对不起,我还活着。
其实父母太过相爱,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会导致,活下来的那个,活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