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胜将剩下的酒对瓶吹完,眼皮一挑,阴阳怪气中凶煞显露,“人模狗样了混得不错啊。邱大勇都能被你搞死,抱上谁的大腿了?屁)股让人捅得舒服吗?有钱一起花,给你爸爸也享受享受。”
盛小泱没立刻给出反应,给钱胜一个起火的过程,待片刻後,轻蹙一笑。
钱胜额角青筋猛一抽。
妈的!
他怒目,手点那杯酒,换了命令又威胁的语气,说:“给老子喝!”
盛小泱身体微朝後仰,下颚轻擡,双臂抱起,不屑回视。他气场游刃有馀,未说一字,但眼睛分明透着鄙夷的挑衅。
好像说:你算什麽东西?
今天过後,房子你没有,钱也捞不着,攒力气还能多活几天,睡马路,再饿死,没人给你收尸。
盛小泱再轻飘飘地将目光收回,好像懒得跟钱胜再多废精神,挑一苹果,随便往衣服上擦了擦,再吃。
苹果脆,但不甜,味道没江平路水果店里的好。
盛小泱事事联想,桩桩比较,面上不耐烦的情绪渐浓,更加待不下去。
剩半个苹果放回桌上,盛小泱起身。
钱胜长眼吊起,按兵不动,阴恻恻看盛小泱走进次卧。
十来平米的房间,原本是盛小泱的卧室,过去有很多不好的回忆,如今卷着霉味,不遑多让。
盛小泱径直在一面破裂的镜子前停步,无视镜中四分五裂的自己,屈膝蹲下。
镜子边沿用实木包裹,大部分已被老鼠啃食,盛小泱以半掌拖住一角,握力一擡,镜框移位,露出後墙。
黝黯的墙面豁然出现一掌宽暗洞,朝里摸索,空无一物。
钱胜目光紧随,冷嘲热讽:“这房子早让我翻遍了,没有!”
当年吴阿妹带着盛小泱跑,除了被打怕了以外,还有就是钱胜愈发丧心病狂的贪念。
钱胜揪着吴阿妹的头发,猛猛往墙上砸,威胁吴阿妹把他名字加到房本上。吴阿妹说房本找不到了,加不了。钱胜不信,打晕了吴阿妹,自己找。
他就差砸墙了,最後真没找到。
钱胜恼羞成怒,再将昏死的吴阿妹拖进浴室,冬天时候,花洒的冷水对着她的脸浇。
吴阿妹醒了,却看见钱胜捏着盛小泱的脖子,把他从桌地下拽出,拎起小鸡仔似的,悬空一甩,再跑到违建阳台上。
成年男子力大,竟一脚揣塌了围栏,豁出半个缺口。碎断的砖土噼里啪啦往楼下砸。
下面有人骂,操,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要死啊!
钱胜也骂,给老子闭嘴!
大家就又都知道钱胜在打老婆孩子了。
盛小泱被钱胜掐着脖子悬吊在阳台外,脚下是十几米的深渊,他才五岁,叫不出,哭不了。
“你不说,老子就把他扔下去!”
吴阿妹边哭边求,话都说不出。
邻居看真要闹出人命,不知谁说了一句:“搞七搞八搞什麽啦!我报警了啊!”
街坊四邻倒不是可怜这对母子,而是怕真死了人,对这里风水不好,很多人信这个。
钱胜看诈不出来,暂时作罢。
阳台後面还要用,吴阿妹买了砖头和水泥,自己给它砌好。可中间又发生了一些事,围栏的加固始终没到最後一层。
房子缝缝补补,大洞小坑一堆,挡不住风,也避不了雨。
盛小泱想得远了,刮来一阵将他吹醒。他侧目,看向未紧闭的窗户,下面的缝隙里竟钻出一根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