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老样子,艳杀。宁愿忍受痛苦,也不愿承认软弱。"
"你不也是?"樊艳杀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宁愿流血至死,也不肯示弱。"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掌控者与利刃,而是两个同样骄傲丶同样固执的灵魂在黑暗中相互试探,彼此折磨,又无法分离。
缝合结束的瞬间,阎狂突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个重伤的人。
"留下来。"阎狂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今晚。"
这不是命令,却比任何命令都更难抗拒。
樊艳杀看着那双深榛褐色的眼睛,看着其中翻涌的欲望与痛楚,看着自己同样狼狈的倒影。
樊艳杀的眼神骤然冷冽。
他手腕一翻,蝴蝶刀的刀尖已经抵在阎狂颈侧,动作快得只馀残影。
"放开。"他的声音比刀锋更冷,"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的伤更重一些。"
阎狂深榛褐色的眼眸微微眯起,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他的手腕攥得更紧,任由刀尖刺破皮肤,渗出一线血珠。
"那就动手。"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动作快。"
两人在满室血腥中对峙,像两匹互相撕咬的狼,谁也不肯先退让。阎狂胸前的伤口因这番动作又开始渗血,染红了刚刚缝合好的纱布,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目光死死锁住樊艳杀。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樊艳杀忽然注意到阎狂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以及他微微发白的唇色。那双紧握他手腕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个发现让樊艳杀的心猛地一沉。他本该毫不犹豫地推开这个总是试图掌控他的男人,但身体却违背意志地僵在原地。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拙劣的苦肉计?"樊艳杀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白鹄眼里结着厚厚的冰层,"'彼岸花'的血偿令刚下,你就遇袭,未免太过巧合。"
阎狂低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所以你宁愿相信这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对你来说,有什麽不可能?"樊艳杀的刀尖又往前送了半分,"就像当初在北部山区,你不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牺牲我?"
这句话像一柄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两人之间最深的伤口。
阎狂的眼神骤然变得骇人,周身的信息素狂暴地翻涌起来,带着血腥的戾气:"所以你现在是要报仇?"
"不。"樊艳杀缓缓收回蝴蝶刀,动作优雅而冰冷,"我只是在提醒你,也提醒我自己——信任这种东西,我们之间早就没有了。"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立即离开。某种无形的力量将他钉在原地,让他无法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影带着人快步走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脚步微顿,随即恢复如常:"先生,已经排查完毕,是'彼岸花'的残党,一共七人,全部处理干净了。"
阎狂的目光依然锁定在樊艳杀身上,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听见了?'彼岸花'的人已经找上门了。你现在离开,正好如了他们的愿。"
樊艳杀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留下?"
"不。"阎狂缓缓站起身,尽管伤口让他动作略显滞涩,但气势不减,"我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从'彼岸花'发布血偿令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除非你想孤身一人面对整个'彼岸花'的追杀。"
他向前一步,信息素如潮水般向樊艳杀压去:"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艳杀。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樊艳杀感受到那强大的Alpha信息素压迫,後颈的腺体微微发烫,但他依然站得笔直,白鹄眼里没有丝毫退缩:"所以这就是你的新把戏?用共同的敌人来捆绑我?"
"不。"阎狂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坦诚,"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你不能否认'彼岸花'的存在。"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月光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将他们的轮廓勾勒得格外分明。
樊艳杀紧握着蝴蝶刀,指节泛白。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离开,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却让他无法迈开脚步。他想起刚才阎狂不顾伤势挡在他身前的画面,想起那双紧握他手腕的丶微微颤抖的手。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我会留下。"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不是为了你。"
话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这分明是妥协,是退让,是他最不愿承认的动摇。
他转身走向门口,在踏出房间前停顿片刻,侧首投来冰冷的一瞥:"记住,我们只是暂时的盟友。等解决了'彼岸花',我们之间的账,还要慢慢算。"
阎狂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脖颈上的血痕还在隐隐作痛,胸前的伤口更是火辣辣地灼烧。但他此刻感受到的,是比伤口更深的刺痛——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影上前一步:"先生,需要派人盯着樊先生吗?"
"不必。"阎狂打断他,目光依然盯着空荡荡的门口,"让他去。"
他缓缓擡手,抹去颈间的血迹,深榛褐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这场博弈,远未结束。而他们之间的每一道伤口,都在将彼此缠绕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