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顾着给我庆生,你一定饿了,我们吃点东西。……这个沙拉看起来很好吃。”
石息脸上又回到惯常的微笑,贴心地说:“你不喜欢吃番茄,所以点了没有圣女果的沙拉。”
青年先是露出短暂的惊讶,而後神秘一笑。
“我们的石息终于有记错的事情啦……我可是非常喜欢番茄呀,石息。
那个不喜欢吃番茄的人,究竟是谁呢?”
夕阳中,石息陪伴着青年,缓缓走在金色的公园中,这座空中花园可以俯瞰远处的城市,四下行人稀少,两人信步而行。
“十馀年不见,蜂巢市依然如记忆中一样美丽。”
许子衿的感叹,罕见地没有收到回应。石息望向远方的钢铁丛林,沉默着陷入思绪中。
他似乎将什麽重要的东西遗忘在那里。
这个本该完美的世界,总觉得缺少了一块。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周遭一切仿佛褪去了光芒。公园的树木干枯苍白,光秃秃的树枝上像晾衣服一样挂着瘫软的时钟,时钟的指针不再转动,和表盘一样呈融化状从枝头流淌而下。
不远处石台上,同样的时钟沿着台阶流下,麻雀的尸体落在一旁,上面爬满了蚂蚁和苍蝇。
这样的景象,与萨尔瓦多达利在《记忆的永恒》画作中描绘的世界如此相似。
“石息,人们总是害怕时间的流逝,总渴望将美好的东西变成永恒的……可是你看,当时间不再流逝,生命也会枯萎。
生命和永恒,是不兼容的。”
石息转过身,看到青年站在薄暮中,淡淡地微笑。
略显单薄的肩头,挂着融化的钟表。
石息一把抓住许子衿的手臂,害怕对方如钟表一样融化消失,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切……
“不……”
可浅褐色头发的青年只是毫不在意地微笑,继续说:
“我喜欢蜂巢市,它如此美丽。”
“不……别离开我……”
“可是有时候看着蜂巢市,我却感到难过,因为它的美丽建立在底层的肮脏与痛苦上。”
许子衿侧头,眺望这座城市,眼中满是遗憾与忧伤。
“或许,建立在他人痛苦与不幸之上的‘幸福’,永远无法真正幸福和美丽。”
石息依然抓着许子衿的手臂:“让你活下去,让你幸福,是我全部梦想[DREAM]。”
“不,石息,这只是你的梦[DREAM],一场并不真正幸福的梦。”
背对着夕阳,许子衿温和地笑着,阳光将他的周身染成鲜亮的橙红色。
【所以,醒来吧。】
盛夏的凌晨,石息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自己的右手,仿佛曾经抓握的手臂还残留着温度。他几乎从不做梦,这种真假难辨的温存令他恍然。
经过收拾整洁的客厅,石息轻轻推开另一间卧室的门,门後再也没有那熟悉平稳的呼吸声,平整的床铺上空空如也。
石息站在门口,直到晨光从窗帘的缝隙渗入房间。
石一已经失踪两月有馀。
蜂巢市第七层,外围零星分布几处别墅区,三层高独栋别墅,每家门口标配一个50平米的草坪,在这样一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不可谓不奢侈。其中一栋别墅门口,趴着一只中型犬,在房檐的阴影下小憩。这是一只颇有年纪的老狗,浑身黑色,脸颊因衰老褪色呈现灰色,白色的胸口和四爪蜷缩在身下。炎热的午後,老狗时睡时醒,醒来便擡起眼皮看着从院子外经过的行人,一个个光鲜亮丽,开着五颜六色的跑车。
这时,一个人影吸引了狗的注意。
一个穿着兜帽长袖的人,不知道什麽时候出现在路对面,一动不动地坐在道牙子上,远远望向这边。
老狗警惕地从地上撑起身体,喉咙里发出苍老的丶低沉的呜呜声,试图警告这个陌生人。
那人却没有离去,依然坐在原地。
黑狗继续低吼,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谨慎地靠近院门——
突然,这只年迈的狗愣住了。仿佛眼前发生了它不敢相信的事情。
下一秒,黑狗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呜咽声,带着极度的兴奋和委屈,冲起来抓挠院门,拼命将头从栏杆里伸出来。
这反常的叫声很快将别墅的主人引来,一对看起来六十多岁的夫妇疑惑地从屋里出来,先是看到拼命想要钻出院门的狗,随即注意到了路对面的人。
这对夫妇显然一开始并未意识到发生了什麽,小心地接近院门,相互交换了一下疑惑的眼神。
这时,坐在路对面的青年,摘下了兜帽,浅褐色的头发,在阳光里亮的发白,茶色的眼睛中昏暗无光。
这对夫妇终于看清了兜帽下的脸。
女主人哀叫一声,昏了过去。
男主人扶住瘫软的妻子,睁圆了眼睛,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终于颤抖着开口:
“儿……子?
是你吗?……小许?”
作者有话说:
抱歉……因为老板又跑路了,部门里骨干也大批流失,最近工作突然变成了猝死模式,每天晚上11点下班……更新也捉襟见肘【土下座】QAQ……每天都在辞职跑路和升职赚钱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