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翼装飞行,哥哥。”
“翼装飞行?”
“一种起源于上个世纪的极限运动。”石息看着拼命向後望去的石一,“翼装飞行员穿着特殊的服装从高空跳下,依靠衣服双腿和双臂间的翼膜在空中像飞鸟一样长距离滑翔。”
说话间又有一个翼装飞行员从附近经过。
“卧……槽……”
“蜂巢市是全球翼装飞行的圣地,每年冬末天气稍有转暖时,这些飞行员就开始活动。”
“圣地?”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飞行器和密集的高楼建筑,石一并不能理解这些人为什麽要选择在这麽危险的地方飞行。
石息指向远处,石一顺着方向看去,林立的高楼间,有一个直径足有三百米的圆形空洞,平行镶嵌在地面上。
“这是蜂巢市的‘风洞’。
蜂巢市作为一体化城市,类似于一个整体建筑,通体覆盖玻璃幕墙,内部空气完全不流动。所以蜂巢市的新风系统,依赖这些遍布市内每一层的风洞。风洞分为两类,上升风洞将新鲜空气从没有幕墙的底层抽上来,下沉风洞再将上层污浊的空气排往下层,这样蜂巢市内便形成了完整的新风循环。”
石息望着地面上的大洞,脸上再次出现一丝少见的丶接近于少年的喜悦,细致地讲解着风洞的原理。
又是这样。就像之前提到磁悬浮承重柱时一样,石息只要提到蜂巢市的建筑结构,就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同于自然界,蜂巢市稳定的气流循环,给危险翼装飞行运动带来了更多可控性;同时,对于有经验的飞行家,合理地利用上升风洞,可以在滑翔中途适度爬升,最大程度上延长了每一次跳伞後的飞行过程。这就是为什麽蜂巢市是全球翼装飞行者的圣地。”
石一完全震惊于这巨大的造物之美。
“风洞真的能把人吹起来吗?”
石息微笑:“上升风洞中心风力大约相当于17级,也就是说,风压大约为每平方米2千牛顿,即便没有翼装来增加迎风面积,也可以轻易托起一个平躺的200公斤的人。”
窗外,翼装飞行者依然时不时地从附近飞过。
相比于笨重缓慢的飞行器,这才是真正的“飞行”。
石一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但是,翼装飞行依然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极限运动,翼装飞行旺季的时候,蜂巢市基本上每天都有翼装飞行意外死亡记录。”
石一眼中的羡慕瞬间就不见了:“每天??”
“是的,这项运动死亡率大约是20%。”
“打扰了,告辞。”石一再看向窗外的飞行者,眼中只剩下不解,“这也太危险了吧,玩这项运动的,都是些无牵无挂的穷人吗?”
“翼装飞行入门,大约需要花费六千万,这是一项真正的有钱人运动。”
石一瞪圆了眼睛:“所以……为什麽?……活着不好吗?”
此时,石一只顾着向外张望,并未注意到石息黑色的眼睛缓缓转向自己的背影。
“到底如何定义‘活着’?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只要肉体尚在运转,便是活着。而肉体的存活和生理的享乐,是他们毕生的追求。”
石息收回视线,望向远方。
“而有些人……对于他们来说,肉体的生存从一出生便毫无挑战,他们面临的问题,不是‘存活’,而是如何才能‘感受到自己活着’。”
空中的交通拥堵还在继续,飞行器内,两人一时无话。
不知过了多久,石一对着窗外,轻声喃喃。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接近死亡,才能感觉到活着吗?“
“……或许吧。”
太阳开始斜照,随着傍晚的到来,空中只剩下今天最後一批翼装飞行者。
此时的蜂巢市,
一二三层在犯罪和贫穷中腐烂,
四五层在为了权利和生存挣扎,
六层之上,人们在飞翔。
作者有话说:
……【一口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