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怕极了,又纠结极了,眼泪一再掉落,声音也哑掉了。
不敢想象,再来一次,他会变成什麽样子。
但谢回砚没当回事,只是将影卫重新拉了回来。
他摸着影卫的鬓发道:“阿九不是累了吗?这样省点力气。”
“主丶子……”
影卫磕磕巴巴地叫着主子。
他没有力气,企图撑着谢回砚的肩膀往上,手心却出了汗,一片湿滑,最後只能重重跌入谢回砚的怀里。
影卫想哭。
但上下的眼泪都一起流干了。
望着沉沉睡过去的影卫,谢回砚突然有点心虚,他摸摸鼻头,给影卫清洗之後,将影卫塞进了被子里。
柳怀之又被值守的影卫带了过来。
半夜三更,他衣服和头发都是乱的,脸上还有几分对谢回砚这个庄主的怨气。
谢回砚调侃道:“柳神医,你如今怎麽一点儿形象也不顾了。”
柳怀之没好气道:“你试试半夜三更不睡觉。”
“老年人,不是觉少吗?”
柳怀之看过去,分明是个风光霁月的年轻人,怎麽能说出这麽恶毒的话。
“……我是五十了,不是八十了。”
谢回砚点点头,柳怀之打了个哈欠问:“又怎麽了?”
谢回砚道:“给他看看吧。”
柳怀之懒洋洋地把上影卫的脉,突然明白了什麽,他不可思议道:“才完?”
“嗯。”
“我不是……”
谢回砚抢先一步:“我遵的可是你的医嘱。”
柳怀之:“……”
“我只是说可以,没说可以折腾半夜。”
谢回砚轻声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柳怀之看一眼影卫手臂上斑驳的红痕,忍不住问:“你真的有分寸吗?”
“当然,”谢回砚看向影卫,目光是柳怀之从未见过的执拗,他道:“我就这麽一个阿九。”
柳怀之不解:“你不是还有满院子的影卫吗?”
谢回砚目光一沉,声音也随之冷起来,“那些都不是我的阿九。”
柳怀之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
一年前,谢回砚决定让影九当男宠的时候,他就问过谢回砚,为什麽要这个影卫。
谢回砚当时的回答是,影卫乖顺,又忠心。
那时的影卫在谢回砚的眼中,只怕是跟其他影卫没什麽两样。
怎麽如今就变成了,那些都不是他的阿九。
柳怀之收回手,“没事,让他好好休息,我再开点药。”
谢回砚冷硬的眉眼柔和下来,“没事就好。”
柳怀之要出去之际,他突然问:“庄主,老庄主和夫人他们,还回来吗?”
谢回砚去瞧站在门边的柳怀之。
医者仁心,行医的柳怀之身上经常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芒。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
柳怀之是个好人,但不该管到他头上来。
谢回砚冷声道:“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自从他成为一个合格的接班人之後,他的父亲他的母亲,就对天下第一山庄,没有任何留恋了。
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没关系。
谢回砚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奢望父母爱他的小孩子了。
他有决定的权利,也有足够的手段,可以留住他想要留住的人。
更何况,他如今也找到了一个,眼中只有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