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了下来,影九擡起头问:“主子,是不是到了?”
他仿佛早就在谢回砚的怀里待够了,挣扎着要出去,却被谢回砚扣住了手腕。
影九担心谢回砚要做点什麽,他生疏地找着借口,“主子,不好丶不好让人家等的。”
谢回砚乐了,“不会让人家等的。”
谢回砚将影九拉回怀里,仔细检查影九的披风,拉起披风的兜帽,直到影九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在外面之後,他才满意,抱着影九下了马车。
柳怀之已经和师兄寒暄起来。
“师兄倒是兴致好,还在院中种了红梅。”
谢回砚打量了一眼,院中是有几棵树,还没开花。
谢回砚抱着影九继续往前走,前面,裴听安停在了那里。
谢回砚叫他,裴听安没应,谢回砚朝他看去,发现裴听安就像是在冰天雪地中傲然挺立的雪人,虽然不至于融化,但一颗心早就凉透了,透着颓败。
这个样子,谢回砚很熟悉。
谢回砚顺着裴听安的目光往前看,视线落在了柳怀之师兄身边那个人的身上。
很熟悉的一张脸。
谢回砚不知道说什麽好。
裴听安为了找他,几乎寻遍大江南北,在每一次的寻找中,恨得发狂,终于,这份恨意随着岁月渐渐淡下去,裴听安放手了,罢休了,认命了。
但这个人,居然就这麽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毫无征兆的重逢,那人似乎也没想到。
谢回砚叹了一口气,裴听安估计又要发疯了。
这样想着,裴听安三两步上前,他眼睛红的可怕,瞪着,像是要喷出火来,他死死地扼住了那人的手腕,“你还想跑对不对?”
庄乐目光躲闪,他挣扎道:“你认错人了。”
裴听安气笑了,恨意在他的胸腔中疯狂燃烧:“你死了,化成灰,我都认识你,你要不先去死一死?”
庄乐脸色苍白。
柳怀之出来打圆场,“几位,这里还有个孕夫呢,不如我们进去说?”
大家进了草庐,内里燃着炉子,大风和冷意都被厚重的帘子挡去。
谢回砚将影九放下来,露出影九一张闷得有点红的脸。
“主子。”
“耽搁得有点久,没事吧?”
影九摇了摇头。
他一一扫过室内的人,忽然眼前闪过一道影子,柳怀之的师兄窜到了他的身前,不由分说扣住了他的手腕。
他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目中爆发出难得的光亮,他喃喃道:“居然真的有孕了。”
柳怀之道:“师兄,我怎麽会骗你。”
他松了手,影九的手腕又被谢回砚握住。
“庄乐,倒茶。”
庄乐还被裴听安逼在角落里呢,他期期艾艾应了一声,却无法脱身,“这位公子,请你让一下。”
“我姓裴,裴听安。”
“裴丶裴公子,麻烦你让一下。”
裴听安逼近,庄乐吓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裴听安道:“你最好别被我逮到。”
说完才侧身,让庄乐过去。
庄乐吸了吸鼻子,为他们一一倒了茶,旁的人都是递到他们的手里,偏偏裴听安的那杯,要他自己去取。
裴听安面色不虞地走了过去。
柳望之似乎并不在乎他们这些瓜葛,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他只是对影九有了莫大的兴趣。
柳怀之问:“师兄,你有把握吗?”
“自然有,只是,”柳望之看向谢回砚和影九,意味深长道:“还要看他们有没有本事,成为我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