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皇太後,公主殿下已嫁人,生了一儿一女。”
太皇太後恍然:“竟这麽久了……上回哀家看她,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娃娃。”
使臣道:“劳太皇太後关怀,吾等此次前来,也有新奇节目要献给太皇太後及陛下。”
“噢?甚好,”太皇太後笑道,“既然诸位皆有准备,那便开始罢。”
话音刚落,各国乐姬舞娘纷纷上场,更有别出心裁的小国,带了杂技艺人转盘顶碗,倒是新奇有趣。
慕容暲看着与北疆交恶的羯国歌姬上场,忽将酒盏一放,起身打断道:“甚是无趣。”
舞乐骤停,场上的歌姬僵在原地,面露尴尬,不知要不要继续。
萧琮年纪虽小,却也知道此举无礼,有些不悦,刻意沉着嗓子道:“噢?难不成北疆小王子可有更好的节目?便是有更好的,也大可不必那样着急。”
慕容暲弯着一双桃花眼,笑道:“臣并未带歌姬前来。”
萧琮愣了片刻,旋即机敏道:“让朕猜猜,北疆小王子可是要亲自上场?”
慕容暲笑得更加春风得意,红着脸躬身道:“陛下圣明,不瞒您说,臣对音律略通一二。”说罢,便从侍从手中接过一把陆特琴来。
慕容暲笑道:“此乃我母妃所赠,幼时起,她便教我演奏此琴。”
萧琮点点头:“朕听闻你母妃乃是胡人,所以你生的高鼻深目,栗发浅眸。好,既然你自荐,朕便准你演奏。”
慕容暲笑容一顿,忽道:“不过臣一人独奏难免无趣,若是有人能与臣合作……”他看了一眼前方空着的位子,“臣听闻,大周长公主善舞,不若请她来与臣合作一曲,如何?”
谢瑜凤眸眯起,终于将视线认真地落在了慕容暲身上。
太皇太後眸光深深,亦似有所觉:“公主殿下已有伴奏。”
慕容暲装作不知,讶异道:“噢?是谁竟能有此殊荣?”
谢瑜冷言道:“正是在下。”
慕容暲远远看去,笑道:“原来是太傅大人,太傅大人可介意将此机会让于我?”
谢瑜看着慕容暲,忽觉得他身形像极了那夜偷窥之人,静立片刻後,淡淡道:“介意。”
萧琮闻言瞪大了眼睛,侧身去看谢瑜。
太皇太後也是一惊,却不好太过驳了使臣的面子,便道:“你从未与公主合演过,贸然更换,不大合适,如此,便还是让谢太傅与公主合演,你便在一旁寻好拍子,尝试着加入即可。”
此意就是想将慕容暲晾在一边,不过他却并不恼,反倒是一双眸子愈发清亮,深深作揖,笑道:“多谢太皇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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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柔一直在殿後候场,连席面也没去吃,自是看见了这一出,她隔着薄纱,将视线落在慕容暲那张异域风情的脸上,挑了挑眉。
莺儿在萧玉柔身边忙前忙後,明明是萧玉柔上场,可莺儿却比她还紧张些。手忙脚乱地拉着萧玉柔,整理她脸上贴的细碎宝石和羽毛。
萧玉柔看她如此,失笑道:“不必担忧。”
那边琴已摆好,谢瑜下场端坐琴前,慕容暲也已抱琴坐在一旁。
宫人吹灭大半宫灯,整个大殿便暗了下来,仅留台上两颗灯树。
一切皆已就绪。
萧玉柔站在後台,深吸一口气,略一挺身,便迈步上台。
她甫一出现,原本有些嘈杂的宫殿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雀羽长裙在步下璀璨生辉,柔暖的光辉笼罩着窈窕的身姿,她眉眼之间的宝石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头上丶身上装点的羽毛随着她的动作轻晃,像是挠痒痒一般,挠到了人的心里。
谢瑜目光深深地望向萧玉柔,狭长的凤眸中是无尽的温柔,虚浮在琴上的手指微微弯曲,呼吸也不由得放轻。
美得宛如九天神女,令人炫目,更让人不敢亵渎。
慕容暲则是一脸惊艳之色,直接愣在了原地,直到谢瑜一声疾劲的扫弦刺破夜色,他方才痴痴地回过神来,听着谢瑜的琴声,跟拍和奏。
萧玉柔今日之舞乃是先皇後传授她的一支《戛楠罗》,此舞乃是先皇後年少时随商队游历南诏国时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