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苏木家是最好的选择,青叶跟他两个是嫡亲的表兄妹,表妹投靠表哥再正常不过。
且他们家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家,女儿的吃喝自会送米粮过来,不会叫侄子吃亏。
杏娘心里盘算良久但没找到机会开口,跟自家侄子不用客套,可卫氏到底跟她隔了一层。青叶跟表哥连着血亲,跟卫氏毫无瓜葛,若是她心里不愿意,强求住进来反而生了嫌隙。
眼下卫氏主动开口挽留,杏娘心里一动,张嘴正要说话,猛不防女儿拽了她的胳膊使劲摇晃。
她转头看过去,青叶满眼焦急朝她摇头,嘴巴张开吐出气音,看唇形是“不要”两个字。
卫氏正埋头切青椒,没看到身旁的这一幕。
杏娘不明所以,又不好当面问清楚,所以没有明确拒绝,只模棱两可道:“还不知道刘记是个什麽情况,等她爹打听清楚回来再说,小姑先谢谢你们两口子的好意。”
“嗨!这有什麽,小姑太客气了。”卫氏擡起头笑笑。
“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青叶性子好,跟我小妹定会合得来。小姐妹两个一处长大情分好,指不定日後还能多一户人家走动呢!”
杏娘大笑出声:“那敢情好,我家叶儿打小没个姐妹作伴,比不得旁人家姊妹成群。要我说姐妹之情比兄弟靠谱,兄弟娶了媳妇会向着外人,姐妹不一样,一辈子都能处得亲热。
我是深有体会啊,长到这样大连个说真心话的姐妹都没有,可羡慕你们这些家里姑娘多的人家……”
“可不是,”卫氏连连点头,“之前我们一家三口住在镇上,孩他爹早早去医馆当差,官哥儿还小不顶事,我一个人从睁开眼睛就开始心里发慌。
也不知道怕什麽,就是心里没个着落不得劲,家里静悄悄连个人声都没有。既不想呆在家里,又不想出去串门,手脚慌得无处放。
苏木哥见我这样寝食难安,就接了我妹子过来作伴……您说也怪得很,我妹子一来我就安了心,一天下来什麽时辰该做什麽事,安排得井井有条,也不会胡思乱想自找罪受。
家里多了个说话的人,屋子都有了活气,不像之前那样空荡荡仿佛哪里藏了贼似得,瘆得慌……”
杏娘赞同道:“要不怎麽说家里孩子多还是有好处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些就不说了。
便是走出去也不怵人,旁人不敢随意欺辱,对了,官哥儿也有三岁了吧,你跟苏木咋样了,肚皮可有动静?”
“我倒是想再怀一个,可肚子一直没动静,我娘要我抓药调理一下身子。可苏木哥说好生生的不用吃药,孩子是上天给的缘分,有就有,没有也强求不来。一切顺其自然,有官哥儿他就很满足了。”
卫氏摸着小腹忧愁地道,说到後头语气里带了丝甜蜜。
她这辈子最大的福分是找到了李苏木这样的夫君,翩翩公子,温文尔雅。在一衆庄户男丁里,李苏木是那样与衆不同,鹤立鸡群。
衣服永远是干净整洁的,谈吐不凡,脾气温和,自打成婚从没对她说一句重话。
每月的薪酬也是交予她保管,不需要她主动开口要家用,也不过问她把银子花用在了哪里。
更重要的是对她娘家孝顺体贴,有求必应,连街坊邻居都说有这样一个女婿,比两个儿子还得用。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杏娘爽快地说:“那你就听苏木的,他是大夫,听他的准没错。孩子的事确实不用着急,急也急不来……”
妇人聚在一处要麽骂男人,要麽说孩子,一旦说起孩子的事,三天三夜不带重复的。若是底子好不用睡觉,再说个三天三夜也不是难事。
两个女人越说越投契,青叶在旁边鼓着脸生闷气,心里暗下决定:要她当学徒没问题,要她跟母夜叉做姐妹,绝对不可能!
刚准备好配菜,丛孝急匆匆走进来知会媳妇,说是刘记已经开门,先带孩子过去报道。
恰好此时官哥儿醒来哭闹,被他小姨抱过来找娘,两口子辞别卫氏,带着青叶去刘记。
出门转过一条巷道,杏娘想起之前的事情,问女儿:“你方才是怎麽回事,住在表哥家不好吗?
我还在发愁怎麽跟你表嫂开口呢,不成想她倒是个知情识趣的,先一步提了出来。我正要答应,结果你又不乐意,到底怎麽了?”
青叶一肚子火还没散呢,当下一五一十把她和母夜叉的纷争说了,口齿伶俐,既不添油加醋,也不删繁就简。
杏娘听了顿时勃然大怒,停下脚步破口大骂:“个小蹄子,她算哪根葱,轮得到她在这里指手画脚?这个宅子是姓李的,跟她卫家有何干系,她又是个什麽东西,还管到我头上来了?”
说着撸袖子转身往回走,打算去给小贱人一个教训,她李杏娘何曾受过此等奚落,轻贱她女儿就是轻贱她。
丛孝赶忙拉住媳妇,哄劝道:“这种小人你理她做什麽,闺女的事要紧,咱们先办了正事再说。”
杏娘犹豫不决站在原地,既想冲回去教训小贱人,又怕误了女儿的好事。
丛孝加把劲劝说:“这种看人下菜碟,生就一双势利眼的小蹄子,日後自有她的报应。即便旁人不能拿她如何,她自己就能把自个作死,咱们不用管她。”
杏娘听了觉得有理,可又不甘心这样放弃,站在原地不肯动,被男人牵了手一把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