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菱寒见此心头不由得浮现出些许疑惑——
为何她能听清,陈观禹听不清?
因为她是心法创造者?
可她记得当初她并未在心法中添加这句话。
为何这句话如今竟自行萦绕在了陈观禹耳旁?
苏菱寒细想方才那句箴言,猜测或许是法诀本身在冥冥之中引动了某些大道法则。
也许在陈观禹真正领悟大同真谛的时候便可明晰入耳了。
于是苏菱寒问他:“小禹,你对心法最後一境是怎麽想的?”
陈观禹闻言,神色逐渐沉静下来,认真思索那册心法:“在得到师尊所予的《大同心经》之前,弟子从未听闻过此说法。”
“观心经中所记法诀,弟子以为,大同之境,当是万物和谐,衆生平等,没有纷争与私欲。”
他缓声道来,声音在清冽的青竹灵息中显得格外清朗。
“或许就像这片竹林,千竿万叶,形态各异,却同沐曦光,共乘雨露。根系相连,共生共连。”
苏菱寒静静听着,不置可否,只是又问:“那你觉得,为何迟迟不能入境?障碍在何处?”
陈观禹眉头一蹙,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困惑:“弟子。。。。。。不知。”
“或许是弟子对大同的领悟仍留存于表面,未能触及大道核心。”
“又或许是。。。。。。”
话语微顿,他轻声:“又或许是弟子心中仍有私欲,不能被大道承认。”
清风徐徐,竹叶相曳。
苏菱寒擡眸,正对上他看向自己的瞳眸。
色泽浑橙,曦光透过竹林缝隙泻下,照在那双瞳眸上,更衬得一双瞳仁如珀。
陈观禹看着她,琥珀般的眼睛中似碎了光,又或许正是流泻的曦光在轻亮。
嗓音一如既往的清朗,他唤她:“师尊。”
“那年凡间隆冬,幸遇师尊,我才没有死于风雪之下。”
“後随师尊入剑山,予我居处,让我此生不再流落世间,孤苦无依。”
“自知资质愚钝,却得师尊垂怜,拜入凌雪峰,教我修行。”
“萤火之身,得皓月照拂。师尊于我,万分恩缘,弟子万世难偿。”
“在问道大典,师尊气运被夺,我于比武台下焦急万分,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怯弱。”
“恨自己不过筑基,不能上台相助师尊。”
“也恨那年溯天秘境,自己拖累师尊,害师尊身陨九百年。”
“万幸师尊重归,否则弟子万死难辞其咎,往後千万年,唯与悔恨为伴。”
苏菱寒隐约觉得事情不太对,正欲开口安慰他几句便离开,却见对方好似预判到了她所想般,直接开口截了她欲言的话。
那双琥珀色的瞳眸轻动着,他缓声:“而今我修为已至大乘,已经足够与师尊并肩同行。”
“卫师伯为您融情合道,我想,我也可以。”
苏菱寒瞳孔骤缩,与此同时,左手腕上有明显的灼热传来。
苏菱寒被腕上那股灼热引回惊异的思绪,但刚回过神,思绪又是蓦地一顿。
垂于袖中的左手一紧。
师兄。。。。。。怎麽会知道。。。。。。
除非——
九转蕴灵镯中的那道神识,正在窥视她。
!
思绪瞬滞。
陈观禹看着她怔愣未语的神情,唤她:“师尊。”
苏菱寒勉力回过神,顾不得思索师兄竟在窥视她这一发现,只得先行应付眼下情景。
厉声:“我是你师尊,你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