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那老奴就让人回去了……或许宗将军是为了宗馥芬之事前来的。”
自回到关城之後,顾元琛便以保护“公主”为由,命人将其严加看管,不得接近探视,实为禁足。
“宗馥芬”这三个字显然让顾元琛厌恶不已,他微微擡起眼眸,淡淡道:“怎麽,你不叫她公主了吗?还是说如今普天之下都知道了当年顾怀乐的丑事?”
何永春不再多言,出了门看向满脸期待的宗赴将军,陪着笑脸说道:“王爷身子不适,将军的心意可贵,请回吧。”
“何公公!你知道我前来不仅是为了向王爷赔罪,芬儿的事——”
“宗老将军,容奴才多嘴,您可要记得,如今被救回来的人是长丽公主顾怀乐,您的女儿宗馥芬如今正在京城与夫婿为伴,日日相夫教子。”
见宗赴还要开口,何永春也只好冷了声色,肃声告诫:“将军,您可想清楚後果,如今并未有战情紧急,若是您再想用从前的办法,将此事闹大用以威逼王爷,依照王爷的性子——”
宗赴面色一白,颓然道:“末将明白了……今後不会再提此事,可否容公公再通报一声,末将今日前来面见王爷,也是为了向王爷请罪。”何永春无奈叹气,回屋向顾元琛说明,没想到顾元琛竟然应允。
几日不见,看到顾元琛如今面色苍白,形销骨立的模样,宗赴将军更觉愧疚。
“末将参见王爷,今日前来,乃是向王爷请罪。”
“将军深夜前来所为何事?”顾元琛声音飘忽,不带一丝情绪。
“……王爷,当日的确是末将为了一己之私,说出了公主与小女之事,此乃末将有意为之。”
“哦,为何?”
“末将心系小女,亦知晓小女之性命在大局面前不值一提,才用此下策,故而末将知罪,甘愿受王爷一切责罚,只是,末将并不後悔。”
顾元琛冷哼了一声,淡淡道:“还有什麽话,快些说。”
“有,此次王爷心腹惨死,末将感激涕零,不仅末将一人,我宗家和安国公府上下,宗氏一族,皆愿今後誓死追随王爷!”
宗赴将军的额心抵在冰冷的地上,可是却久久不得回应。
顾元琛能想到什麽呢,大约是悔恨和惭愧吧。
为什麽他没能为了眉儿付出一切呢。
宗家投靠自己,是用眉儿的命换来的,他不要……
“将军言重了。”
帐内一片死寂,良久,顾元琛缓缓起身,行至宗赴将军身前,虚扶了一把。
“爱女之情,可以理解,只不过今後在衆人面前,你和其馀宗氏族人皆要明白,那是长丽公主,本王不会再提醒第二次了。”
见顾元琛的态度有所缓和,宗赴将军自是欣喜若狂,连连叩首。
“应允!应允!王爷的恩情,末将无以为报……记得王爷曾说过,有一位爱妾出身低微,末将可以——”
“不必了。”
顾元琛打断了宗赴将军的话,声音陡然沙哑。
“她应当……已经不在了。”
不过短短几个字,每说出一个,咽喉便似火烧刀割一般闷痛。
宗赴将军疑虑不已,他思虑片刻,骇然惊呼:“王爷,难道说!难道说您一直在找的女子便是——”
“是,”顾元琛又道,“她同情你的女儿,故而不顾重伤未愈,请命前往……当日桥那边的人是她,乌厌术石让本王选一个。”
“这!原来就是她!王爷,末将——”
“止住,本王累了,不想听太多无用之言。”
宗赴将军的脑子一阵嗡鸣,待他能以言语回应之时,顾元琛已经明何永春送他离开。
“她是本王的心爱之人,本王心中悲痛万分,若是有什麽得罪了将军之处,也恳请将军多多担待。”
此言更是让宗赴将军羞愧不已,只恨自己今日不是负荆前来,不知要如何弥补顾元琛,如今便是让他赴死,也心甘情愿。
“将军若仍旧心中愧疚难耐,倒是也可以为本王做一件事。”
顾元琛放下手中的夹衣,让何永春拿来一道令牌,交给宗赴将军。
“自然,这件事也是为了平将军心中之恨,乌厌术石有多可恨,无需多言,本王只想将其千刀万剐,不想他茍活数日到京城。”
宗赴将军了然,抱拳行礼道:“王爷放心,此事乃末将一人所为,即便陛下责罚,末将也甘愿承担!”
他虎目圆睁,白眉怒拧为峰。
“末将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好。”顾元琛轻笑一声,脸上却看不出一点笑意,只有灰败的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