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容不得她多想,楚澄又抱着她让她转了个身,从身後堵住她的呢喃,直到方才迷乱的,虚妄的情形再现。
随後听他说着什麽“水冷了”,便被抱离了浴桶,坐在他腿上擦净身子和头发,回到熟悉的被褥中,带着一身花香,再沐入他身上清凉的兰草之味中。
她想要什麽,他便竭尽全力给什麽,她说累了,勾着他的身子小声央求他,他便怜惜地拥着她乏累的身子,让她稍作喘息,给她说着教小怜写字的趣事。
直到她小腹微涨,追着他的怀抱不肯放松,而後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姜眉发现小腹上烙伤留下的结痂掉下了一小片,露出了粉红的新皮,她不觉得有什麽,倒是楚澄自责了许久,不该昨日带她沐浴太久,也不该和她贪图欢好。
姜眉拿铜镜仔细照了照,即便今後伤口好全,这里注定会留下一道难以抹消的疤痕了。
她瞧了又瞧,不只是看镜中的自己,还是那大大小小的伤痕,一时看得有些出神了,便又想起来了什麽似的,低头笑了笑。
她握着顾元珩的手指轻抚过馀下的结痂,在他手上写道:“等我死後,下葬之前,这里可以找人画上漂亮的花儿。”
她是认真说的,不记得是哪里还是什麽时候看到了,那些美艳动人的女子,身上总会画着美丽的花儿,那些花儿总是生机勃勃,好像千年万岁不朽不腐。
“别说傻话,”他心头一紧,打断她,“怎麽忽然说起生死之事了——你想用药消了这些疤痕,或是画上彩绘遮盖都好,今日,此时,你想做就可以做。”
她想起楚澄的胸口前也有一道狰狞的剑痕,背上亦有不少刀剑留下的伤疤。
顾元珩看她又在出神,便将她放倒,吻上她的小腹。
“小眉从前受这些伤,定然是受了许多苦楚的,这些疤痕便是见证,就算抹不去了,我见到这些,便时时能想到要如何好生怜惜你。”
他轻柔地吻着那处疤痕,未束起的墨发在姜眉小腹上散开,有些落到了她大腿处,磨得她有些发痒,却不及她心里酸涩。
她觉察到自己眼角落下了一滴泪,在他起身前悄悄擦干了。
*
楚澄陪着她用过早膳後便离开了,倒是一向跟着他的冯金留下来陪着姜眉和小怜,称明日才会离开。
平日里姜眉和这位冯管家说话不多,只知道他是和善之人,待她尊敬,也十分疼爱小怜,她有时会忽然想起何永春来。
如今有了楚公子的悉心照料,身体好转了许多,姜眉也有了心力去思想些别的事情。
首要之事,便是写了一封书信给京城中的柳儿姐姐,一来告知自己的消息,二来……便是让她提防顾元琛。
她深知顾元琛手段狠戾,惯会胁迫他人。柳儿姐姐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安稳营生,护着那些姑娘们,切莫要受了他的迫害。
之後,便是请她留心些阿错的消息了,这位楚公子待她很好,可是正因如此,姜眉不能让他身陷险境,她还要依靠自己找到阿错。
就这样思虑着,姜眉修修改改,将要给柳儿的信写好,为了请冯金帮忙,她特意请人来屋中叙话喝茶。
未料不需多言恳求,冯金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只问这信是要送给何人何处。
姜眉自有些羞于啓齿,迟迟写下了柳儿的名讳与京中住处。
冯金只看了一眼,便出门代为寄信,归来才问起这“柳龙梅”是姜眉何许人也。
她写道:
“是待我很好的姐姐。”
“她有些时日不曾收到我的消息了。”
“这信只是报平安的。”
“前些日子,心里装着许多事,又下不了床,所以耽搁了。”
“嗯,这是自然。”冯金颔首。
姜眉由衷感激冯金没有过问信中的内容,楚澄这样清正的人,对陛下,对王公贵族都有微辞,更不要说是顾元琛。
若是顾元琛找上了他的麻烦,他不过一个没有功名的富家公子,又能如何抵抗?
冯金见她愁绪不解,便问道:“不过姜姑娘,我有一事不解,听公子说你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这姐妹是——”
姜眉如实写道:
“她是我的金兰姐妹,救过我的命。”
“之後我也尽了些绵薄之力帮她。”
冯金笑了笑,反正也是闲话品茶,便问姜眉能否说一说此中往事,称楚澄在京城中也有些人脉,或许可以帮忙接济照料一些,今後若有机会,或许还能登门拜访。
姜眉却有些犹豫。
“其实,柳儿姐姐还是青楼之人。”
“她如今也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