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77-斩除根
温沉返回房内时,正好手下来人禀报:“阁主,彧州分阁阁主图磐求见。”
温沉颔首:“叫他进来。”
手下领命而去,不多时一阵急促脚步响起,图磐弓着腰满面堆笑地进来了:“拜见阁主。”
温沉“嗯”了一声,叫他起来说话。
自从姜止死後丶温沉接掌凌虚,从前姜止为求无影解法的数个暗点已经无用。此事骇人听闻,若是一朝传出,于凌虚声誉大大有损不说,恐怕还将激得江湖群起攻之。温沉生性谨慎,自身无影剑法还未修至大成时断不能见到如此局面。于是派了心腹手下,将当日姜止所设的数个试药暗点一齐拔除,凡知情人士一律悄悄绞杀干净,力求不出一点纰漏。
原彧州分阁阁主秦无名曾是姜止心腹之一,受他密令照管九祟峰诸多要务,也因此在无用之後被温沉暗暗灭了口。可怜秦无名求仙问卦一辈子,也没算出自己落得个卸磨杀驴的结局。秦无名死後,他空出的位置自然该有人来坐。温沉对着彧州名录随意一瞟,一衆名字里只有从前商白景逃跑时曾跑来向自己通报消息的图磐看着最眼熟。所以信手一点,就叫图磐接了任。
天降大喜,图磐简直欣喜若狂。其实依照他的武功,莫说凌虚阁,就在彧州分阁也排不上名号。奈何那时温沉的已到了无人敢随意指摘的地步,他又是温沉亲点的分阁主,所以纵然旁人有所不满,也不敢明着表露。图磐上位之後,更将他那套阿谀钻营的处世之风发挥到了极致,对上曲从逢迎,对下倚势凌人,媚上欺下,惹得整个彧州敢怒不敢言。图磐深知自己能享受如今地位是依靠了谁,所以面对温沉时格外恭顺,几乎到了奴颜媚骨的境地:“阁主放心,飞鹤门逃脱诸人已尽数清理干净。仨大的四个小的,名录都对得上。您可以放心了。”
意料之内,所以温沉只是轻轻颔首。图磐眼尖,瞧见阁主杯中残茶刚尽,急忙去寻了壶来给添了些热茶。
温沉道:“有劳。飞鸽传书也是一样的,何苦跑这一遭。”
其实图磐巴不得能多在阁主面前长脸,但口中还是赔笑道:“阁主关心的事自然是凌虚阁的大事,我怎敢不亲跑一趟?如今彧州境内无不以阁主为尊,阁主龙章凤姿,天命所归啊。”
他舌灿莲花,但并未引得温沉稍显悦然神色,所以图磐心口惴惴,急忙思索自己哪里说得不好,又补了一句:“莫说彧州,便是整个江湖,还有谁能及阁主半分?凌虚阁传承百年,至阁主手里才算是真的扬眉吐气啦。”
“好了。”温沉示意住口。他并不如何在乎图磐的奉承,心内仍想着如何牵制明黎种种。他原本并无头绪,但是见到图磐,忽然想起一个百试不灵的好法子:“图阁主,有一件事,还需你多上点心。”
图磐精神一振:“阁主尽管吩咐!”
又一个暮冬时节。彧州冬天虽难见落雪,但也常年阴霾。于是每到冬日茶馆生意都格外的好——天冷嘛,谁都想喝一口热乎乎的茶汤,便宜又保暖,还能打发辰光,划算。
赤霞镇上那间茶馆生意更是兴隆。他家本开得长久,又是那座小镇上唯一的茶馆,多年来口碑一向不错。小镇太小,没有江湖门派,所以虽然落叶知秋,但气氛远不似外间那般剑拔弩张。此刻一衆平民百姓凑在一处,还有兴致谈一谈他们从未见过的江湖:“听说了吗?又没一家。”
“前几个月不是才除了一家麽?当日搜捕我可是亲眼看着了。好吓人,连几岁的娃儿都没留。”
“这次又是为着什麽?”有人问。
“那谁知道去!他家弟子整日在外头乱逛,你敢去问问麽?”
有隐约晓得内情的就说:“别说了。据说那家正是因为议论抱怨叫……”他指了指北方,“……听去了,才惹出了祸事。”
旁边一人穿着打扮像是个土财主,脑满肠肥的模样,显然是多年娇养。闻听此话便瞠目结舌:“不……不至于吧?哪有这样的道理?那今日我骂你两句,难道你就要杀我全家吗?”
有胆小的就将他一扯:“悄声!咱镇上虽没有他家的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那人也听话,赶忙将嘴一捂,想寻个由头将话茬略过。他擡手向後:“店家——哟!”
原来他猛地回身探手,却不小心扇到後头路过的人。他身後正巧路过的是个矮瘦的中年女子,头发微白,一副农家女样貌。她怀里还抱了个三四岁的孩童,那孩子将脸埋在母亲怀里,一直没擡头。那土财主不慎打着了人,本吓了一跳。但回头见是个穷苦女子,便又气盛起来,也不道歉,反训斥道:“怎麽走路都不看着,尽贴着人走!打着你了麽?”
那农家女擡眼将他极快速地望了望,将怀中孩子紧了紧,摇了摇头。
也没打着人,土财主便安了心,挥了挥手:“以後注意着点,走吧走吧。爷今日心情好,不同你计较。”
那女子也不应声,闷头离了茶馆。她抱着孩子七拐八绕的,钻进一处无人的空巷,才将手里孩子放下,抱怨道:“抱不动你了,自己走路!”
那孩子被她放下来,小脸立刻皱成了苦瓜,奶声奶气地抗议:“我走不动嘛!”
“那你非要跟我出来作甚?”对方根本不吃那一套,四下环望一轮,自顾自便往地上盘腿一坐,从怀中摸了一只极花哨的华丽荷包。她两下解开,将里头白花花的银两倒出来瞧。那份量令她满意,所以女子面上显出笑容:“嘿,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