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珩垂眸,苦笑道:“因为她不会怪你,也不会原谅本王。”
见他不愿再提,宗馥芬也只好表示自己会尽己所能保护好姜眉,不让太後再多刁难。
“只是还有一事,就算是让王兄不快,也不得不问了。”
顾元琛微微颔首。
“姑娘她为何会同皇兄在一起呢?这是怎麽回事?前日我向皇兄请安,殿门外偶然听得几句,皇兄应当是要给她名分的,今後还要带她回京城的……”
宗馥芬瞧着顾元珩的神色,担心他可能是因此寒心,便想提醒他,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姜姑娘或许不是真心待陛下的……她想求自己心安些,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姜眉。
顾元琛借着昏暗的烛火掩饰着自己面上的凄楚,呢喃道:“不知道,都是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宗馥芬一时语塞,她又何尝不知道这四个字是何等的沉重。
借着她命人去请御医,顾元琛亦悄然离开了行宫,回到了王府,何永春先一步带着假扮顾元珩的小厮回来,已经在正厅候了多时。
“王爷,可见到了吗?”
见顾元琛面色哀然,何永春小心翼翼问道。
“见到了……皇兄把她当宝贝一样守着,若没有宗馥芬相助,见一面当真是不易。”
“那……可有好好与她说吗?她怎麽和王爷说的?”
默了片刻,顾元琛方道:“能如何说,说了又能如何?当下便能把她从皇兄身边抢过来吗?她如今还怨恨本王,不愿听本王多说一个字。”
“……药已经给她喝了,万幸一向为她诊脉的御医身边有我们的人,能关照一二,至于究竟有没有效,能不能帮她解了胭虿散,还需再等上一些时日。”
何永春总算能露出点笑脸,喃喃道:“好,那就是好事,也是巧事,谁承想乌厌术石驱遣死士用的东西,里面便有能为她解毒的药呢。”
後面的可惜,他不再多说,只问王爷下一步的打算,顾元琛思虑良久,却问道:“太後这几日当真病了吗?”
“是有这回事,太後娘娘身边的人来告知过此事。”
“那本王不免要尽孝心了,总是去行宫寻宗馥芬也不是个办法。”
何永春面露难色道:“王爷,陛下不在行宫,她和那位又是……旁的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可若是被有心之人嚼了舌根,只怕对您不利,陛下如今也是愈发多心了,难免要与王爷生了嫌隙啊。”
“嫌隙早就有了,怕什麽?”
“奴才……也是怕她难以立足,自然了,她跑去跟了陛下是有错,可是她无依无靠的,万一被陛下查出从前与王爷有关,只怕……”
顾元琛长叹了一声,淡淡道:“你说的是,左右她也不想见本王。”
何永春见人恢复了些理智,便又劝道:“王爷,奴才说一句不该说的,当初的既然是误会,便总有能解开的时候,她如今心里有怨恨也是难免的,王爷千万不能操之过急,这丫头的性子您是最清楚的,软硬不吃!”
“解开?”
顾元琛冷笑一声。
“要如何解开?告诉她从前本王和刘素心的恩怨,让她知道皇兄为何会留她在身边,然後呢?她就能回本王身边了吗?”
“怕不是,只会更恨本王。”
何永春不再多言,叹息着为顾元琛的杯中添了茶,坐在他身边一小口一小口的饮尽,窗外风雨声大作。
“何永春——”
“你年事已高,接下来的事,只怕愈发凶险了,你回家去吧,这麽多年了,本王无以为报,不能再让你牵连进来。”
“王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
何永春擦了一把眼泪道。
“奴才还能去哪里呢,原想着平定了北边,便能陪着王爷回东昌去了,可是谁想到出了那麽多变故……陛下如今也是摆明了不给我们活路了,兵权要拿走,就藩的圣旨也不给……奴才家中的事已经安排妥帖了,今後无论生死,都是要陪着王爷的!”
雨声淅淅沥沥,低低叹吟着,两人无言对坐,直至雨停,天色微明。
夜色已深,府门前马蹄声渐进,来人敲开大门,将怀中闪着银光的血红腰牌一展,卸下蓑衣便大步走向了正厅。
“王爷……此事当真是十分蹊跷,陛下圣驾才出定州,便又遇歹人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