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人
当塔拉克和加尔斯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眼前的凯隐,左臂膨胀成非人的暗红色,血管如同蠕动的蚯蚓在皮肤下突起,那只猩红的竖瞳里没有任何理智,只有沸腾的杀意。他对着空气疯狂挥砍咆哮:“杀戮大快人心!”丶“我是天选,也是唯一!”
俩人躲在灌木丛後,大气都不敢出。
“他……他真的被腐化了!”加尔斯握着武器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连指甲盖都失去了血色。“我们得做点什麽,塔拉克!不能再看着他这样下去!”
塔拉克死死按住同伴绷紧的手臂:“等等!先别动!你看那个女人!”
他们的目光转向那个女人。
阿卡多此时正拿着一个空碗,对着面前“锅”徒劳地舀着汤,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渐渐浮现出暴躁。
“操!!”阿卡多突然爆发,把空碗狠狠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扣,发出沉闷的响声,“老子汤呢?!”
这声怒吼甚至短暂压过了凯隐的咆哮。凯隐猛地转过头看着阿卡多。
紧接着,凯隐举起那只腐化的左臂,用镰刀指向鹿角鼠惨死的方向,用一种深情的语调,对着阿卡多宣告:“这滔天的血海,你可曾看见?为你,我甘愿如此!”
阿卡多看都没看那被指的方向,走过去就是一巴掌呼在凯隐握着镰刀的手腕上。
“滔你妈!老子汤哪去了!是不是你小子偷喝了?!”
“哐当”一声,镰刀被打落在地。
拉亚斯特:【我草你妈勒个*¥%@#¥%!你们两个傻逼!等老子出来把你们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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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塔拉克和加尔斯从灌木丛後现身时,他们以为自己抓住了拯救同伴的最佳时机——镰刀脱手的凯隐,身上的腐化正在消退,正是唤醒他理智的好时候。
然而,在菌子毒素彻底上头的阿卡多和凯隐眼中,看到的完全是另一幅景象:两个轮廓模糊丶散发着扭曲彩色光晕的人形生物,突然蹦到了他们面前。
“凯隐!控制住自己!”塔拉克焦急地喊道。
“我们马上带你回影流!劫大师一定有办法!”加尔斯也上前一步,试图靠近。
传入阿卡多和凯隐耳中的,却是俩人形生物:“@#!#%#¥…叽里咕噜…&%*¥~#@¥!!”
阿卡多混沌的大脑立刻将眼前景象和她消失的汤锅联系了起来,怒火“腾”地烧穿了那点残存的理智。
她手一指,对着那两个“光晕小人”吼道:“我操?!原来是你们两个狗东西掀了老子的锅?!居然敢跑到老子家门口撒野?!”
凯隐视线模糊,他踉跄着往前一步,以肉身挡在阿卡多身前,对着那两个“光晕小人”张开双臂,用悲壮的腔调宣告:“休…休伤吾母!”
阿卡多顺手就把刚才舀汤用的长柄木汤勺塞进凯隐手里:“给我上!弄他们!!”
凯隐使命感油然而生。他挥舞着汤勺,毫不犹豫地向着塔拉克冲去,口中念念有词:“黑暗降临,谁都逃不了!”
塔拉克简直要疯。她一边狼狈地闪避着汤勺敲打,一边试图唤醒他:“凯隐!醒醒!看着我!我是塔拉克!别让拉亚斯特控制你!!”
躺在地上无人理会的拉亚斯特:【草尼玛关老子屁事!!】
塔拉克在躲闪间,胳膊上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两下汤勺敲击,吃痛之下,她下意识抽出苦无格挡,“咔嚓”一声,那普通的木制汤勺应声而断。
凯隐看着手中只剩半截的木柄,仿佛看到了什麽绝世神兵被毁,悲从中来,仰天发出一声痛彻心扉的嚎叫:“不!!!拉亚斯特!!!”
拉亚斯特怒吼:【你嚎你妈!老子还在地上躺着呢!!】
另一边,混乱进一步升级。阿卡多已经抄起了旁边那个略显破旧的木凳,脸上挂着的笑容在菌子的影响下显得格外扭曲狰狞。她一步步逼近加尔斯:“□□崽子…赔老子的汤…”
加尔斯头皮发麻,立刻摆出防御姿态。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阿卡多手一扬就将板凳砸了过去。
眼见木凳带着风声砸来,加尔斯一个侧身躲过。木凳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嘭”地一声在他身後的树干上炸得四分五裂。
还没等他回过神,阿卡多已经冲刺到他面前,一记迅猛的侧踹直击他的胸腹!加尔斯亡魂大冒,求生欲让他瞬间结印,施展出影分身之术。
阿卡多那一脚穿透了虚幻的影分身,结结实实地踹在了後面的树上——一阵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中,大腿粗细的树干应声而断。
加尔斯出现在几步之外,冷汗瞬间湿透了後背,心脏狂跳不止。这一脚要是踹实了,他感觉自己真的可以直接去见太爷了。
就在这鸡飞狗跳丶一片狼藉之际,正挥舞着断柄追打塔拉克的凯隐,动作猛地一滞,脸色由红转青再转白。他再也压制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冲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撑着地面剧烈地干呕起来:“呕——!”
仿佛是连锁反应,刚收回踹断树的腿,准备继续追击加尔斯的阿卡多,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直冲头顶。
她一拳打空,轰在旁边的树干上,随即撑住了树干,弯下腰,加入了呕吐的大合唱:“呕!!呕——!”
刚才还充满打斗声丶叫喊声和武器碰撞声的空地,瞬间被这两人的呕吐声所主宰。
准备继续战斗的塔拉克和试图解释的加尔斯,同时僵在了原地,维持着各自的姿势。
塔拉克&加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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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刚才还打得昏天暗地丶一个喊着“休伤吾母”丶一个抄着板凳要杀人的两位,此刻正对着各自的树干和地面,吐得昏天黑地,恨不得把胆汁都呕出来。两人的“呕呕”声,在山林间形成了诡异的二重奏。
塔拉克和加尔斯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武器,表情从紧张丶戒备,逐渐变成了茫然丶无措,最後只剩下满脸的呆滞和嘴角无法控制的抽搐。
加尔斯看着凯隐几乎要把胆汁出来的狼狈样子,又看了看那棵被阿卡多一脚踹断的大树,喉结滚动了一下,小声对塔拉克说:“……我们……是不是误会了什麽?”
塔拉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收起苦无,走到还在干呕的凯隐身边,试探性地拍了拍他的背:“凯隐?你……还好吗?”
回答她的只有那此起彼伏的呕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