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盯着贺承铮的肌肉看了一会,点了下头说:“哥们练得不错,这是练了多久?”
贺承铮随口一回,“断断续续十年。”
“那我任重道远了。”他笑笑,又凑近镜子瞧了瞧那些鲜红的吻痕,低低笑出一声,咕哝道:“病刚好就这麽狠。”
贺承铮心里嘀嘀咕咕的,转头走了。换衣服的时候,两人又挨到一起,庄志高不知何时赤条条地挤过来,腰背挺得很直,浑身白白的,像条没煮过的挂面。
贺承铮穿好衣服跟他说:“赶紧的,外面等你。五分钟弄不好你就自己坐公交走。”
“我很快的哥。”庄志高提着裤衩说。
那个男人也穿好了,对庄志高笑笑:“小庄,你头发还滴水呢,外面风大,头发吹干了再走,不然铁定感冒。”
他说完,从衣橱里捞出条墨绿色的围巾一围,“没办法了,今天冷得只能老实穿秋衣戴围巾了。”
贺承铮刚关上橱门,一刹那,眼梢跳过一抹绿色。
这个颜色的毛线,很特别,同样朴素的织法,现在已经变成一条围巾,紧紧地缠在这个叫什麽图的男人脖子上。
他不受控地想起了那些吻痕。
“走了兄弟。”桑图扬了下下巴,一回身,撞了下贺承铮的肩膀,他一笑,潇洒而去。
贺承铮立在原地,压着一双冷厉的眼睛,胸口缓慢起伏,如同冰封暗涌,庄志高看了眼,极害怕地说:“我这就好,这就好了。”
贺承铮沉默着,忽而,掏出手机打了一串字:“围巾我不要了,你爱送谁送谁。”
白友杏刚放下织了一半的围巾拉了拉胳膊,收到一愣,只好立刻回:“鸿宝舅舅,你又怎麽啦?我都快织完了。”
为了赶工,她晚上都没添第二碗米饭,怎麽说变卦就变卦,白友杏叹口气,继续望着窗外的夜景拉胳膊,不久又收到一条:“有人送我。女的。”
贺承铮粗喘着回完,把手机关了,丢给庄志高,深吸两口气,仍不解郁闷,又骤然道:“你他妈属鼈的?让你老板等你?”
“好了好了哥。”庄志高把羽绒服拉链刷地拉到顶,又问:“咱回酒店吗?”
“西装店。”贺承铮掏出张卡一扔,“黑围巾!不管多少钱,跟那女的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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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前一天。贺承铮松散地搭了条新买的黑色羊绒围巾,出现在晏采酒店门口。这是省内唯一一家黑珍珠一钻,请客的是华安俱乐部的运营总监李昂,手里掌握的都是高净值客户,对方想拿到云麓酒庄限量年份酒的独家供应,却不想支付溢价。
虽然限量酒生産周期长,原料成本高,溢价很正常,但贺承铮觉得也不是不能商讨,短期合作对提升品牌知名度很有帮助,只不过他爹好像不太认可,叫他把价格谈上去。
庄志高停车去了,贺承铮在门口抽了支烟。
又是一个闹心的雪天,路面扎扎实实地结了冰,正逢晚高峰,车开得比走路快不了多少,竟还有一串私家车头顶屁股地追了尾,弄得怨声载道,喇叭声此起彼伏。
明天他姥爷就要过来了,贺承铮开始担心起高速的路况。早上梁鸿宝还闹着说,元旦放假要带他出去玩,去什麽乐园看大恐龙,可元旦当天,她妈又要去平湖大会堂参加合唱,要他拉着他姥爷去观摩,这些事凑到一块,比工作还让人闹心。
贺承铮只抽了两口就觉得没意思,把烟摁灭时,看到一辆黑色的立标大奔从眼下经过。
车停稳後,副驾推门下来了一个年轻女人,鹅蛋脸,长直发,穿着一身黑色掐腰的长款羽绒服,底下穿着双高跟短靴,脖子上,突兀地裹着条墨绿色针织围巾,贺承铮原本想往里走,扫了她一眼,又停住了。
他望着那片绿色,皱了眉头。
这个女人下车後,先撑开一把黑伞,才去拉开车後门,里面随即踏出一只光可鉴人的黑皮鞋。
伞一擡,才发现是华安俱乐部的运营总监李昂,他一眼就看到了贺承铮,随即大开双臂,笑着走来。
“承铮,好几个月没见了吧?前一阵还想约你去打高尔夫,这一忙,冬天来了。”
两人的右手舒展地一拍,随後紧紧握住晃了晃,贺承铮笑道:“李总是大忙人,今年就剩两天了还能想起我,我还有什麽说的?”
“那就走?”李昂痛快地笑笑,一指,“这家菜可以。”
说完与贺承铮迈步往里进,贺承铮回望了一眼,随行的女人正收好伞,拍着绿围巾上的细雪,她擡起头的瞬间,刚好也看到贺承铮,嘴角就淡淡地勾了一下,又很轻地点了下头。
贺承铮也点了下头。
李昂看到了,脚步一顿,目光流转间,回头点了下手吩咐说:“小宋,你去和经理要个醒酒器,送到二楼揽星。”又拍拍贺承铮後背,“我秘书,宋凛凛。师大刚毕业的小年轻,不醒事,你多担待。”
贺承铮看这个宋凛凛虽然二十四五岁上下,但举手投足,已经不是懵懂学生的姿态了,脸上也写着精明伶俐,他心里生了些猜测,却只笑道:“能跟着你的,还有差的?”
李昂哈哈一笑,倏然搂住贺承铮,畅快道:“草台班子,能入你眼就行!”说着,向二楼包间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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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杏群魔乱舞的生日宴要开始了[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