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承鑫没否认,把烟丢在地上,踩灭。
“贺大哥,我还不至于是单靠外表就能立刻吸引异性的女性,这一点,我很清楚。其实我的性格不错,人品也好,这都是我的优点。但说实话,我们没相处过,你一定不是因为我的性格对我有好感,那剩下的,大概就是条件合适了。你也许觉得我挺合适你的,或者说,挺适合你们一家的。”
白友杏说完,看到贺承鑫挪开了脸,唇边漾起了白雾。在她眼里,他算得上成熟多金,大概,以往只有他挑别人的份儿,不喜欢听拒绝的话。她能理解,却没有停下来。
“贺大哥,其实我不介意年龄,也不在乎对方有没有小孩,但这也意味着,我也不在乎对方的家境,条件。”
“我还年轻,没有办法放弃对纯粹爱情的幻想,我还是想找一个我喜欢的人,一个喜欢我这个人的人。这一个小时走过来,你觉得很短,可我觉得挺漫长的,我看到不少人在湖边骑车,那一刻,其实我更想一个人骑会车。”
“这不是说你不好,而是我们不合适,是男女之间的那种不合适。当然,我也知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这个问题我刚刚也在路上想过了,结论是,我没有培养感情的必要。”
“如果我需要花时间培养感情来让自己下半生快乐,那我花时间培养自己,也能快乐。不需要两个人那麽麻烦。”
“贺大哥,我不知道我这麽说你会不会觉得不中听,但我想,你年纪大,有什麽不舒服,你就多担待一些吧。”
白友杏说完,听见不远处的旋转小飞机上传来“呜呼——”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是贺承铮。
他那麽大一个人,竟然正跟几个小孩一人一架旋转飞机,上上下下地飞着,还在跟前方的梁鸿宝对着开炮,他也不觉得丢人。
白友杏叹口气,收回视线:“就这样吧,反正是跟他没关系。”又说,“我想骑湖边的自行车回去,你呢?”
“我走回去。”贺承鑫说完,点了下头就扭头走了。飞机上“呜呼——”的声音又传来了……
白友杏又回头瞪了他一眼,这人竟对准她开了一炮,她说不出什麽感觉,只觉得气吼吼的,不想理他。于是扭回头,从路边扫了辆观景自行车就骑走了。
贺承鑫不知是因为被拒绝,还是因为好端端的遇上了闹矛盾的兄弟,总之回来後一直挂着脸,一场约会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回去路上,包小霜开着车,一直在念叨说:“看不好就看不好吧,有什麽的?摆脸子给谁看呢?男人有的是。闺女,你就是不嫁人,妈也养你一辈子!他都半拉老头了,牛逼什麽?”
白友杏恍惚地看着窗外,包小霜又偏了偏脸:“听见了吗?咱不受气!”
“听见了。”
“以後咱不跟这些三十多的老油条折腾!”
白友杏扭回头:“哎呀也不是所有三十多的都一样,不能一棍子打死!”
“都差不多!这些老家夥一路货色!”
车正好路过了贺松柏的云麓酒庄分店,包小霜掀眼皮剜了一眼,哼道:“他家就这麽个门头,能有几个钱?比比人家韩俊!人家年纪轻轻的,就是那麽大个公司的总裁,可人家多礼貌,多低调,那老四眼拉脸给谁看呢?”
是啊,她妈妈就看好韩俊了。别说他妈妈了,从十八的到八十八的,有几个女人不喜欢长成韩俊那样的有钱人?可韩俊就这麽一个,已经是鲁珍的了。
白友杏的声音软下来,笑了笑说:“别总说韩俊了妈妈,他再好,喜欢的也是我表姐,书上说了,不快乐就是在比较里産生的。我们过好自己的吧。”
“行了,你妈比你读书多。那什麽,从我手机调出你海燕阿姨的电话拨一个……”
包小霜今天冻得够呛,说要和王海燕找个澡堂泡泡,她以为王海燕一个人在家,没想到也在外面,正跟他爸遛弯儿。王大海原本就爱上了韩式桑拿,一听跟包老师一块,简直再好不过,三个人痛快约好,晚上一块去泡大池子。
白友杏想了想,她也去找谷斯文聊聊天吧,好几天没见了。
到Fit101的时候正直值晚上九点多。冬天健身的人少,谷斯文已经在准备和同事主管开盘点会了,匆匆塞了点小零食给她,让她先自己逛会儿,等等她。
白友杏一个人闲来无事,随处逛着,不知不觉,来到了顶层的天台小花园。
寒冬一月的夜晚,这里空无一人,原先有几家露天咖啡店和小酒馆,这个时节也因为太冷而早早打烊了。谷斯文之前就告诉过她,想尿尿不排队,就去顶楼的女厕所,又干净又没人。
白友杏甩着两条胳膊往女厕所走,周遭寂静幽暗,她无法自控地,又想起了那个鬼屋。她想,今天鬼屋里最吓人的,还得属那个贺承铮。跟他哥打仗拿她出气,难怪贺承鑫给她和她妈脸色瞧……
她想着想着,突然听到几声细弱的呻吟,在夜风缭绕里,不经遮掩地荡漾着,像是只饿了的小猫。
白友杏摸了摸口袋,里面正巧躺着一袋谷斯文给的碳烤小黄鱼,便轻手轻脚地循着声音找过去。走到路尽头时,却发现声音是从母婴室里传出来的,仔细听听,又不像小猫了,因为那扇沉重的大门,正传来咚咚的撞击声,沉沉闷闷,却异常激烈。
白友杏在门口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