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枝在最後一次见到贺承铮的两周後,顺利做了开胸手术,手术特别成功,一家人都很开心。
那天鲁珍也来了,还是开着那辆红色小汽车,还带来一捧红玫瑰,和贺承铮曾经送给她妈妈的是同个品牌。
白友杏下楼接她时,在她车上也看到一个新买的永生花灯,和她的那只一样,只不过里面站着的,是个小公主。
白友杏意外地问:“买一束花也送小灯吗?”
“送什麽呀!”鲁珍吃惊地笑了,又补了点口红,“一束花也就八九百,这麽个破灯快能买三束花了!别看小麽一点,贵死了,不是限量的我才不买。”
她说完,又抱起来贴在脸旁问:“你觉得好看吗?像我吗?我觉得像我才买的。”
“像你,你就是这样的小公主。”白友杏看着这盏小灯,淡淡地笑了。可她还是更喜欢她的小兔子,现在看来,那是贺承铮特意买来送她的,大概是迟到的生日礼物。
他是个喜欢做不喜欢说的人,也是个不要求回报的人。他很好。
可即便这样,她妈妈似乎还在嫌弃他年纪大。白友杏不愿意她妈嫌弃他,所以这一刻,宁肯接受他永远也不来了。
所有人都在为姥姥的手术成功而开心。白友杏想,如果贺承铮的出现,只是为了带来这一刻的幸运,那她同样也该接受他消失的不如意。这样才公平。
就这一瞬间,她在心里和贺承铮告别了。
周末的傍晚,白友杏收拾了点姥姥的衣服准备拿回家洗。下楼的时候,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邮箱收件提醒。
她打开,看到收件箱里,正新鲜地躺着一封天涯知己发来的稿件录用函,通知她写的那篇《当月光变成路灯》被正式收稿了,会在二月的月刊里,刊登在“前任博物馆”栏目。
白友杏愣在那,过了好久,才突然重拾知觉地笑了出来。
生活就是这样无心插柳。在她二十五岁生日前夕有感而发的一篇随笔,没有从前的遣词造句,也没有修修改改,只是随手写了那天她不吐不快的心情,却被录用了……
白友杏有点释然了,好些事,真是命。更何况她一回身,又看到更戏谑的一幕。
不远处的人群里,她一眼看到了韩俊和万梦,他们正从妇産科出来。两人和白友杏离得不远,却没心思看到彼此以外的第三人,因为他们看上去太高兴了,眼里只有彼此。
万梦胖了点,气色比白友杏第一次在健身房遇见她时好很多,整个人更明耀了,她披着微卷的长发,穿着白色的毛衣,毛茸茸的,正一脸粲然地看着一张报告单。
韩俊难得没穿正装,休休闲闲的很随意,他堆着一脸笑,搂着万梦的腰,趴在她小腹上听……
万梦满脸涨红地说:“都怪你!”
“怪我什麽,你早该让我当爸爸了,是你欠了我五年。”
“别说了,丢死人了。”
“有什麽丢人的,我巴不得你肚子快点大起来。做梦都想看。”
“真讨厌,非要那麽快,我还想跳舞呢……”
“等生完了我们跳,你什麽时候跳都好看。到时候我抱着我们的宝宝在台下看你,我握着它的小拳头给你加油,好吗?”
他耐心地哄她,和声细气地,像哄小孩。万梦也用力嗯了一声,笑起来,又拍了他一下说:“快起来,才一个月能听见什麽呀……”
韩俊说听见她肚子饿了,正咕咕叫,又换来万梦的一串拍打。他又忽的攥住她手腕,把她搂进怀里缓步走着说:“再长点肉啊,急死了。肚子大了你还这麽瘦,又该吃苦了。”
“那你多做点好吃的呗。”万梦瞧着他,“晚上吃鸡翅。”
“走,买鸡翅。”
“还想吃糖炒栗子。”
“校门口那家?那开车去。”韩俊又在她小腹上拍了一下,指了指道:“韩梦唯小同志,你爸警告你,这几个月你别闹腾,想吃什麽都行,就是别让我老婆受罪。”
万梦灿笑起来:“它还小呢,别欺负它。”
韩俊这才收了满脸的激动,沉默着,像用力憋住什麽似的,给万梦理了理头发,戴上帽子。可刚牵上她的手走了两步,又耐不住回头捧起她的脸,落冰雹似落下一串响吻……
万梦甜甜的笑回荡在电梯口,白友杏的心在这一刻,倏然平静下来。
短短的一条路,被他们走得像一辈子一样长,韩俊似乎离不开万梦这个人,眼睛,身体,都离不开。
她也有点不认得眼前这个男人了,这样的韩俊,在他还是她二表姐夫时她从没见过,以至于此刻成了陌生人。
她眼里的韩俊冰冷,稳重,内敛,是所有人口中挥金如土的好女婿。为了稳住这个女婿,二姨一家都可以接受他总是不着家,冷漠着一张脸,匆匆来,匆匆去,连一顿饭都吃不完。
可他在万梦这里竟然是会变成这样的。原来他也会低声下气地哄人,会像个小孩一样笑,也会亲自下厨做饭……
看来世间事就是强求不了,因缘注定之事,不管他,也一定会发生,不该发生的,再怎麽努力,也无力勉强。
白友杏在这样的一天,在这样一个所有人都重拾快乐的时刻,变得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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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爆哭]求别骂俺……感情上两人总得各自憋一憋才会浓到无法克制。触底反弹,就这两天,肯定彻底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