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不愿背这个锅:“好啊你现在充好人,怪上我了?你有能耐你怎麽不去撕烂那个乱放屁的男的的嘴呢?”
二人你来我往地吵了几句,李奶奶劝了几句,但根本劝不住。最後是李爷爷烦了拍了桌子,才终于安静下来。
李盼娣也很烦,明明是冬天,但她总有种又躁又闷的感觉,开始有些想念在学校的日子了。
接下来的几天开始走亲戚,每天都有亲戚来家里吃饭,免不了就得问大伯家俩孩子怎麽不在。
李爷爷让大家都不许提,只说她们去外婆家玩儿了。可惜根本瞒不住,那天晚上闹得动静太大了,村长一家也都知道,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村里也就都知道了。
正月初五,李大伯大娘去医院接闺女出院,却被告知早在昨天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姐妹俩早就走了。
两口子懵了,在医院大闹一通,然後匆忙返回城里,也没找到人。
直到几天後有一通电话打到工厂说找李大娘,李大娘抖着手接起来就问:“领娣来娣,是不是你们?”
李领娣喊了一声:“妈。”
那天她们对着电话呜呜咽咽哭了很久。但无论怎麽说姐妹俩都不肯回来,也不说自己在哪里,只说请家里别担心,她们会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
李大伯得知後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觉得丢脸。倒是李大娘想开了,觉得女儿好好活着就行。又给村长家打电话,请村长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
李爷爷李奶奶接完电话回来唉声叹气了很久。其实除了最喜欢的小孙子以外,六个孙女当中他们也就对老大家的两个感情深一点。毕竟小时候是在他们老两口身边养着的。
李爷爷想了一天,最後拍板说家里装个电话吧,然後把号码告诉两个孩子,以後有什麽事给家里打电话也方便,不好老麻烦村长。
李奶奶啐他:“你个老东西,你那是为了孩子吗?你不就是怕村里嚼舌根丢脸吗?”
此时是2001年,村里装电话的人家已经有一多半了,李奶奶去年就说要装,跟老大老二家联系都方便,李爷爷说费那钱干啥。
现在跳出来充这个好人,究竟有几分是心疼孩子有几分是怕丢人,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电话很快就装好了,但村里的风言风语并没有那麽快平息,毕竟李家前几个月刚大张旗鼓地摆了小孙子的满月酒,结果大孙女转头就大年夜闹自杀,还鼓动妹妹一块儿离家出走了。
李爷爷觉得面上无光,好多天没出去打麻将。
李奶奶倒是不在意这个,反而一天不落地加入村头唠嗑组织,细数自己那些年一把屎一把尿带孙女的不容易。
于是唠着唠着,村里的议论慢慢就从“李家真造孽,不知道干了啥才逼得孩子走绝路。”变成了“李家老两口也不容易,领娣大过年的闹这一出,这不诚心让家里人都过不好年吗?”
“就是,有什麽好想不开的,现在的日子比我们那时候可幸福多了。”
“小年轻就是不知足。”
这些李奶奶爱听,但再往後传的一些话她可就不那麽爱听了……
“我娘家跟那个跟领娣相亲的小夥子同村,我可听说了,领娣在外面不老实着呢……”
“那她难道是肚子里有了?”
“谁知道呢,我看八九不离十,不然哪能想不开?”
李奶奶听闻後拎着板凳腿就出去了,扬言要撕烂乱嚼舌根的人的嘴。
乱糟糟的寒假很快结束了,李盼娣如今也不用父母再送,直接跟着赵杰和其他两个同村的小夥伴一起走路去学校。
于是开学第一天路上她就从其中一个男生嘴里听到了“我妈说了,以後得把我姐看好了,可不能学你姐一样不要脸”的言论。
李盼娣这些天本来就憋闷得不得了,闻言更是生气,冲上去就踹了那人屁股一脚。
那人被踹懵了,回过神来反手推了李盼娣一把。
二人扭打在一起。
赵杰因为是村长的孙子,对于内情知道的更多些,连忙劝架。然後让那个男生闭嘴。
男生脸上手上好几块儿青肿,半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着。
李盼娣也没讨到好,双马尾被扯得凌乱,衣服也掉了一颗扣子,脸上被对方挠出了几道渗着血的印子。
她干脆把头绳扯下来带在手腕上,一声不吭地跑了,虽然伤口有点疼,但她莫名觉得神清气爽。
赵杰追上来喊她,她也全当没听到。
就这麽一路跑到学校,发现郑瑶瑶已经到了,李盼娣眼睛亮了一瞬,立刻扑上去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瑶瑶我好想你啊!”李盼娣趴在郑瑶瑶肩膀上摇晃着。